显然,红穗也没有想到,倬赛会这麽大胆无礼。
林澜玉却没有恼,而是饶有趣味地望着男人愈来愈远的背影。
“这是哪位?”
红穗小心翼翼地回道:“他叫倬赛,是前几个月,一位胡商,进献给郡主的异邦人,就是刚巧宋小姐来的那次。”
红穗这麽一说,林澜玉就想起来了,“哦。”
那便是她的人了。
林澜玉嘴角勾起一抹笑,“去库房挑些宝贝,给那栗发金眼的美人送去。”
宋妤新开的成衣铺叫衣满楼。
昙花图样子做出来的衣裙好看丶稀奇,配上宋家布庄独供的薄纱料子,这个夏季,衣满楼的生意那叫一个红火。
宋妤凡事亲力亲为,已经连着一个月都住在楼里了。
原先跑火的料子被宫里贵人瞧上,尽数专供了宫里,即使是自家布庄,也不能再供坊间。
宋妤挑了多日的替换料子,还是不如原先的轻薄,且先前的花样是刻绣在薄料上,如今换了新料,花样设计上又需大改。
连日选料丶做样衣丶试花样,宋妤眼下早已乌青一片。
厢房里,最终一版的衣裙才敲定好,宋妤同楼里绣娘交代後续事宜,赶在这月底,先制出一批来卖。
绣娘们领了意思,一一退下,春桃端着茶点进了房里来。
“外头就要夜了,姑娘怎又错了时辰用晚饭?”
宋妤揉了揉酸疼的肩颈,“这会儿饿劲过了,吃些糕饼也凑合。”
春桃放下东西,劝道:“姑娘总这样废寝忘食的,拖累了坏了身子如何是好?”
这些日子,宋妤恨不得越忙越好,只有被事情填满,她才没空去想其他。
她捏起糕饼,刚要说话,窗边忽有黑影闪过。
春桃看着宋妤的神色,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窗门半开,却是空空如也。
“姑娘,怎麽了?”
宋妤眉头轻蹙,咬下一口糕饼,“没什麽,这几日太累了,精神有些绷着。”
春桃转身利落地收拾起宋妤摆了一桌子的凌乱草图画纸丶衣料布块。
“姑娘今日也不回府里吗?”
宋妤饮了口茶,“我又不是未出阁的姑娘了,回不回的有什麽要紧?”
“话虽如此,但楼里到底不如府里舒坦,替换的料子既已定下了,姑娘也该早些回府里将养将养。”
宋妤思索道:“明儿回吧,今夜省的折腾了。”
春桃这才宽心,“那我去给姑娘预备着沐浴,好早些歇息。”
月明星稀,夜深人静。
宋妤还未睡熟,模糊听见房屋瓦檐上有细细簌簌的动静。
忽而有什麽重物坠地的声响,彻底将宋妤惊醒。
宋妤坐起身来,面色上是掩盖不住的憔悴。
春桃就在隔壁厢房睡着,宋妤攥着床被,唤了几声,无人应。
这几日,宋妤总觉有什麽人在暗中窥伺,她以为是自己精神不大好,出了癔症。
这会儿夜半三更的动静,倒坐实了宋妤心里的想法,该不是被贼惦记上了。
宋妤下床,拣了件外衫披上,推了门走上楼廊。
按理说,楼里住着绣娘丶帮闲跑腿的丫鬟婆子,外间的屋子也住着帮工夥计,楼里要是进了什麽人,也该有人出来查探才是。
廊上只亮着两盏烛灯,廊尽头,是禁闭的窗,黑漆漆一团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