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林澜玉听完侍者的回话,震惊之馀,连连道:“快将人请进来!”
宋妤进了王宫,被侍者引着到了林澜玉的寝宫。
二人甫一见面,立时拥在一起抱头痛哭。
“我听说大夏公主和亲,就怕是你,结果……”
宋妤的话生生止住,脸上尽是无言的难过。
林澜玉的手抓着丝帕,指尖用力到发白,“也是我自己种下的孽缘,那倬赛竟然出身盅斯国王室,他从公主府消失後,回到金廷,成了新国主。”
宋妤关切问道:“那这和亲是怎麽回事?”
林澜玉咬牙切齿地说道:“圣上念及盅斯国的投诚,若说加深两国交情,没有什麽会比姻亲来得妥当,和亲本也轮不到我,可那个狗东西点了名让我嫁。”
宋妤看不明白,“他这是对你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他就是为了报复我,不让我好过,千里迢迢将我带到这儿,他得意得很!”
愤怒过後,林澜玉擦了擦泪,“光顾着说我,你呢?为什麽会来金廷,你不是去找那姓陆的了吗?”
宋妤随即将这些日子的事讲了个清楚,林澜玉听罢放下心来。
宋妤却握着林澜玉的手,担忧道:“可你怎麽办?”
林澜玉收拢了难过,冷然道:“放心,我不会自轻自贱,也不会让他好过。在京城时我还顾忌母亲和太後,到了这里可没人能约束我。反正他非要娶,就别怪我在这里闹个天翻地覆。”
宋妤止住她的话,“可别闹出事来危及你自身。”
“我有分寸,”林澜玉努力勾起笑意,“快别说这些,好不容易见面,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麽时候了。明日我大婚,来的都是些我不认识的人,你可一定要来陪我。”
宋妤一听,有些寥落,抹了抹泪,“如今你要成婚,我却没办法为你送上一份厚礼。”
林澜玉有些嫌弃道:“又不是喜事,也不是我愿意的,送什麽送,不许说了,你能在这种时候陪着我都是天意了。”
最後,林澜玉要留宋妤在王宫住下,侍者们犹犹豫豫想劝,又说要回了国主才行。
宋妤见状,不欲林澜玉与倬赛在这个节骨眼起冲突,她坚持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林澜玉至此作罢。
金廷城内,一幢不起眼的重屋耸立在最繁华的街道上。
彭阆等人押送着一车货物,停在重楼外。
一个包着头巾丶弓着身子的老头走了出来。
老头接过彭阆递来的货物单子,让身後的几个夥计清点搬货。
彭阆问道:“阿依莎在吗?”
“後院厨房,”老头掀起眼皮瞅了一眼他,羊毫笔勾上核对无误的一行字,“只许去说会儿话,货搬完了就走。”
彭阆谢过,又道:“巴提老板,跟来的几个兄弟能否在前院讨杯茶吃。”
老头看也不看,挥了挥手,让彭阆一行人进了楼。
後院厨房里,一位布衣布裙丶长相清丽的年轻姑娘正打算舀水起锅做饭。
水缸却见了底。
她身上围着的襜衣,沾上的斑驳油污痕迹显然是时间久远,如何也洗刷不掉。
阿依莎摸索着,够到水缸旁的木桶要去院子里打水。
前院丶後院用水都是从这口井里打水,井边常常湿滑。
阿依莎摔过几次,眼下更是小心谨慎。
一桶水打上来,沉重濡湿的木桶险些脱了手,阿依莎没站稳,差点要滑倒。
一只男人的手将她扶住,还顺道抓住了要坠到井下的木桶。
迎面而来的熟悉膏药味,阿依莎猛然顺着男人的手摸了摸,欣喜道:“彭阆,你回来了!”
看着少女无神的双眼,彭阆眉头紧锁,“他怎麽还要你做饭?”
阿依莎温柔地笑了笑,“前院的夥计都不会做饭,只有我了,阿叔也是没办法。”
彭阆冷嘲道:“他赚的钱都不够请个厨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