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妤路过,冷言冷语地暗骂,“倒不是摔你们家的东西,自是不心疼的。”
陆承骁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见了宋妤,心中纳罕她明明就是个萝卜头大点的姑娘,见了他这个外男不怕生,说出的话还这样厉害。
宋妤又对仆下说道:“他既不愿意,就遣人好生送回国公府去,咱们家可伺候不起这尊大佛。”
下人支支吾吾不敢答应,说这都是老爷敲定的事。
宋妤轻哼一声,“老爷要是来骂你们,只管说二姑娘吩咐的,这样一身蛮力的家夥,叫他念书也念不出个什麽名堂。”
陆承骁气笑了,“我一身蛮力?”
宋妤正视他,上下打量了两眼,“四肢发达的蠢物。”
“你!”
陆承骁这是真恼了,立时站起来。
宋妤却不怕,小小的年纪,小小的个儿,毫不逊色地仰头盯着他,“你当你家兄长是纯靠蛮力得的武状元?带兵打仗的将帅难道是个大字不识的蠢物?不用兵法丶计谋?”
陆承骁最讨厌别人拿他同兄长比,他的骑射师傅个个夸他有天资,他觉得他不比兄长差,他若是再大点也能拿个什麽武状元玩玩。
不就是念书,他见兄长也会念书,他自然不会叫兄长比下去。
那日过後,陆承骁装模做样地在宋家念起了书,有道是不蒸馒头争口气。
几月的光阴过去,宋家的园子里,陆承骁再遇着宋妤,他得意洋洋起来,“我才不是单有蛮力的蠢物。”
宋妤急着出门,只敷衍道:“嗯嗯,你自然不是。”
陆承骁皱了眉,“你……”
宋妤看着仍拦着路的少年,挑了挑眉,“那你知不知道,有一招叫激将法?”
陆承骁挑挑拣拣地念了点的书,也看了几眼兵法,现下知道宋妤说的是什麽。
他一时懊悔,原来是个套子。
她从始至终只是想让他别在她家的院子里闹出事来。
待陆承骁想明白事,就轮到宋妤得意的笑了。
陆承骁站在翠绿庭院里,看着面前笑得俏皮的粉裙少女,心中那股郁气莫名被抚平,只仿佛如沐春风,醉在了她的梨涡里。
今时今日的庭院里,宋妤将目光从那盆鹤望兰上挪开,轻吐了几个字,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搬了去,我不想再看见这盆兰花。”
这个骗子。
说好会陪她丶爱她丶宠她一辈子。
说什麽天上的星丶水里的月都能捞了捧到她跟前。
宋妤现在只想将他捧上来的东西都悉数丢出去。
午睡起来後,宋妤的闺阁好友林澜玉不请自来。
帘笼还没掀,林澜玉的声音就从屋外头传来,“只怕你今日搬家,不得空见我呢?”
宋妤出了内间去迎,笑道:“可别,你这张嘴任谁家都招待不起。”
林澜玉进了屋,任由丫头们伺候着脱了斗篷,坐下打趣道:“那哪不是搬家?听外头小厮说,车马都快排到国公府後门口了。”
林澜玉出门的时候,街上就极热闹,又听底下的仆从议论起宋家是不是有什麽喜事,才这样大动静。
宋妤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哪就这麽夸张,赶紧喝两口热茶,可别再说出些没边的话了。”
林澜玉呷了一口茶,问起旁的话,“那你的生辰打算怎麽过?”
“什麽怎麽过?”宋妤瞟了一眼林澜玉,又笑,“也不是什麽特别的年岁,你还真以为要大办?家里兄长回京,母亲想要一家人团聚,想个由头糊弄国公府那边罢了。”
“唉,我还以为那样热闹地回娘家,少不得给你办个七八十大寿那样的排场呢。”
见林澜玉把话又绕回来,宋妤言简意赅解释了一番,“国公府最近事多,就顺道搬了些不合规制的嫁妆回来。”
林澜玉是知道国公府那一大家子的,自宋妤嫁进去後,她都不上门,只送邀帖让宋妤找她玩。
此刻,她也不再问,只叹,“真累啊,宋妤,我说,嫁人这事是真累。”
宋妤仿佛猜到林澜玉下一句要说什麽,直接出言断了她的念想,“所以你今日特地上门是为着什麽?”
“自然是为了你的生辰。”林澜玉神神秘秘道,“给你备了好礼呢,我也不讨你生辰那日,你只管一家子团聚去,明儿你可得一定来我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