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骁将信握手里,摩挲着信封上熟悉的字,指尖眷恋不舍。
他刚揭开封袋,顿了一刻,又放进内衣袖揣好。
她写给他的信,应当回屋细看才是。
喜生也替陆承骁高兴,“爷,您这嘴角弯得就没下来过。”
陆承骁清了清嗓,面色微霁,“多嘴,去回太太的话罢。”
国公府里点了灯,已敲过一遍用饭的钟。
晚风起了,裹挟着夜里的凄冷,在廊下吹卷着挂铃。
金玉居的东厢房暗着,宋妤还没回府。
正房里,陆承骁坐在交椅上,面色隐在灯下,半明半暗。
晚风入屋来,吹起床帐散乱。
他面前的桌案上落着一张信纸,字字娟秀,却如刀割。
宋妤今日在刻月楼清点库房忙了一天。
先是差使人将老旧物件翻出来清洗晾晒。
又是将老旧古董重新挪个金贵地儿放置。
因是过手值钱的物件,宋妤一一看着,点过了册目才让挪动丶清理。
宋妤回国公府的时候,已是戍时末了。
下人在廊边掌灯照路,有嘴快的说陆承骁今日很早就回府了,还下厨亲手做了菜。
宋妤听到这,挑了挑眉,面上不显神色,心中却纳罕起来。
这几日他俩各忙各处的,完全碰不着面,也不知是谁故意为之。
进了金玉居的院门,许是下人动静大,正屋的窗纸处立时有人影晃动。
宋妤眼尖瞧见了,忙擡了脚步往东厢房奔去。
嘎吱一声,是正屋的门开了。
一道有力却小心翼翼的询问从门後传来,生生将宋妤喊住,“夫人用过晚饭了没?我……”
有先前下人说漏嘴,宋妤早猜到了七八分。
她不给陆承骁一点机会,拒绝地干脆,“不必了,将军自便吧。”
陆承骁见宋妤头也不回地扎进了东厢房,宽厚的大掌将木门攥得死死的。
今日清理旧物,尘土飞扬的,宋妤这会只想好好梳洗一番。
浴房的浴池里备好了热水丶洗漱物件。
宋妤坐进了暖热的池子里,闭着双眼靠在池壁,任由热气侵蚀逐渐舒缓的肌肤。
宋妤确实没用晚饭,春桃同她在外头待了一整天,这会肯定早早去吩咐小厨房了。
但宋妤这会想吃点辛辣的宵夜。
沐浴过後,丫鬟过来给宋妤穿衣。
宋妤摆了摆手,自顾系上了亵衣衣带,“去同小厨房说,做道辣些的菜来。”
丫鬟依言退出了浴房。
宋妤回了东厢房,发现不仅春桃不在,房里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头发虽擦过了,但还是湿哒哒地垂在宋妤肩头。
她皱了皱眉,想起今日翻出来的几样图册宝贝还摆在桌案上,一时也顾不上湿发。
暖黄的烛灯下,美人薄衣乌发,立于桌案前,垂首握着画卷,细细端详思考。
时间滴滴答答,细小的吱呀一声,外间的门被推开了。
宋妤听见动静,头也没擡,“春桃,快帮我绞绞头发。”
进来屋子的身影闻声顿了一瞬,随後便十分自如地踏进里间,拿起一旁的软巾,轻轻靠近女子身後,拢握起她一头柔湿的长发。
屋内似停留住几刻静谧时光。
宋妤突然开口问道:“这麽久了,厨房怎麽还不送吃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