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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第1页）

第26章

白若凭借灵印之犀一路向西而行，比从北州出发时更添了兴致，因为多了荧惑这个夥伴，虽然这个夥伴多数时间都沉默寡言，但白若很能理解，荧惑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结界，原来出结界也只限于华焰城之内，而且次数少时间短，确切说，除了华焰城，生在南州的他连南州其他城镇都没去过，虽然白若在北州时也是如此，但相较于隐居的荧惑，白若可算得上眼界开阔了，所以白若自然对荧惑照拂有加，生怕他受了委屈。

其实荧惑并没有白若以为的那麽脆弱，对于陌生的环境，他不是不能应对，而是不喜欢，也是自幼生长在民风淳朴的结界内，猛然入世，便觉人心叵测丶难以信任，时刻提着警觉，难免心累，又觉白若过于善良，少了防人之心，就难免还要为她多操出一份心，但这份心的付出他是情愿的。

火球儿的伤还在复原中，不能过累，所以比白若和荧惑经常步行，这就怎加了住宿的次数，而他们的盘缠却有些拮据，因为白若的盘缠在蛊雕劫难时被官兵搜掠走了，隐居数百年的焱族本就不多的银钱也是如此下场，长巫本来要卖些琉璃给他们凑盘缠，一是时间不够，二是荧惑坚决不肯，所以只带了族人们拼凑出的一点儿碎银。

这点儿碎银供他们吃些简单的饭食还是够用的，但多住几次店就有些为难了，好在天气尚可，荧惑又不喜人多，便提议在郊外露宿，白若自幼生活在山野，过得也是最简朴的日子，所以不以为苦，自然赞成，而且还有点儿庆幸，因为原本自己就想如此省点儿银钱，只是怕委屈了荧惑，如今由他提出，倒省去了自己的尴尬为难。

在野外住宿的时候，白若发现荧惑是很能照顾人的，搭建草棚丶拾柴引火完全不让白若动手，就连采摘充饥的野果也只让白若兜着衣服在树下接着，但由于他生长在少植的鸾山，对于野菜之类便生疏得很，而生活在四季分明的北州山野的白若就娴熟的很，所以白若搜罗来的野菜，让荧惑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味道，消减了许多离乡之愁，增添了出行的兴致。

虽然他们都是和衣而眠，草棚也足够大，但荧惑还是坚持睡在外面，他虽自幼隐居，但行为规范都有严格的教导，就像长巫说的：隐居不是隐成“野人”。

白若倒是不太计较这些，一是信任荧惑，二嘛，师叔祖说过，道法自然，顺应环境，过于拘束，心反不净。

不过白若知道荧惑性格，也知他有真火护体，所以并不客套，随他的意，只是要劝说火球儿跟荧惑睡，因为还要借助他的三昧真火恢复元气，好在火球儿好哄，只要白若佯装生气，它也就不敢闹了，乖乖钻到荧惑怀中，荧惑虽然不拒绝，但有时看不惯它向白若撒娇，所以会故意翻身，压它一下，火球儿也会啄他，听他们在外面悉悉索索的暗斗，白若反而睡得安稳了。

这样行进了几日，火球儿的伤已经痊愈，行程快了许多，不久便到了西州府城——岿然城。

到达城外时已近夜，城门已关，白若丶荧惑在近郊的一处高山上宿夜，站在山顶眺望，岿然城中已是万家灯火，星星点点的是百姓民居，大而多彩的应是商铺，还有内河之中来往的船灯，岿然城的繁华便由这些灯火勾勒出来了。

这样繁华璀璨的灯火，北州的碧源城没有，南州的华焰城也没有，可在西州的岿然城却是寻常，白若和荧惑不禁看得入了神。

荧惑疑道：“不是各地都有大灾，我们才要去不周山固封吗？可这里看上去并无灾情。”

白若也不解道：“是啊，一路走来，旱的旱涝的涝，天地浑浊，这里如此晴朗……”

说着擡头去看夜空，是数月未曾见过的璀璨星河，白若突然叫道：“荧惑！”

荧惑一惊，赶紧扭头道：“怎麽……？”

却见白若手指着远天处一颗闪着金红光晕的小星星，满脸兴奋：“那里！快看，荧惑！”

原来是“荧惑星”，荧惑嗔怪道：“大惊小怪。”

话是这麽说，但心里却有点儿欢喜，只是脸上不动声色，白若不免有点儿扫兴，刚要转身回草棚，荧惑突然也指着星空道：“婺女！”

白若赶紧顺着他的手去看，果然是婺女星，不过太遥远模糊，只有一颗闪烁可见，要不是荧惑目力过人，白若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白若欣喜不已，刚要说什麽，荧惑却道：“睡吧，明日一早还要进城找人。”

说着转身回到草棚处，靠着一棵大树半卧而憩，白若暗自叹了口气，也回到草棚内打坐调息，除非条件不允许，不然每晚的功课白若都会坚持做的，因为这是自幼师尊对她的要求，如今在外，也成了思念师尊的寄托，所以每日打坐之後，心里都会悄悄的说上一句：“师尊，白若没有偷懒哦。”

今晚打坐和昨日一样，中途都出现了征兆，一团巨大的闪烁电光的白雾，内中隐隐闻听虎啸，白若收了功，更加确认此位承灵者必是白虎，就算没有这个征兆，按照经验，自己承灵玄武，出自北州，荧惑是朱雀灵来自南州，灵犀所指西方，那必是白虎了。

灵犀所显比昨日更加清晰，下一位承灵者定在岿然城了，只是不知这位承灵者会是什麽样子，白若有点儿兴奋，向草棚外探头，想与荧惑讨论一下，却发现他正看着南面的天空发呆，白若意识到他是在想家。

白若轻手轻脚的在荧惑身边坐下，以荧惑的敏锐自然早察觉到了，只是没有动，直到白若将烿琉璃放在他的手中，荧惑低头凝视，轻轻抚摸。

白若轻声道：“你戴着吧，这样就如同你的祖先，你的族人陪着你了，本来也是要还给你的。”

荧惑沉吟了一下道：“我之前与你争，是因你不承认这是我族之物，後来你承认丶归还，我也知道你是什麽样的人，所以，就送给你也没什麽……”

白若一愣道：“不可不可！我既已知道是你焱族至宝，便断不能留！回去也要被师尊骂的！何况还是你传家之物，总要传下去啊……”

荧惑突然脸上一热，有点儿慌乱道：“我，这，我的意思是，那个，你……你帮我们恢复圣泉，使结界重生，还冒死助我们封印蛊雕，你做的这些等于救了我们全族，所以琉璃送给你也不过分！”

荧惑仿佛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反应，不过所说的也确是发自内心的实情实话，只是神情有点儿激动了，白若第一次看他如此尴尬狼狈，虽不知他为何如此，但不由暗自好笑，又觉不妥，赶紧说道：“我做这些又不是为了什麽回报，若收了就真有贪图之嫌了，快收好，不要争了。”

说着起身要回草棚，荧惑突然一把拉住她，将琉璃塞到她手中道：“这原是你师尊收藏，你还是回过他再说吧！”

说完也不等白若反应，立刻纵身跃到树上，在一根粗枝上背对白若躺卧睡下，白若只好又将琉璃戴入衣内，心口立时一暖，说实话，习惯了琉璃带来的温暖，一旦不在，反而有种空落落的不适，白若不由向树上荧惑的背影一笑，回到草棚，抱着早已熟睡的火球儿安歇了。

第二天一早，白若和荧惑便起身了，见岿然城内外多有翼兽往来，不乏名贵品类，所以决定破例骑火球儿入城以节省时间。

多日未见西州这样晴朗的天气，白若不禁心情愉悦，刚飞上空中，就看到不远处一片蔚蓝，白若惊喜道：“海！是海！”

边说边指给荧惑看，这是荧惑第一次看到大海，不免新奇眺望，火球儿见白若开心也兴奋起来，不等指令便自作主张一个滑翔向大海飞去，白若想着有火球儿代步，本也省了时间，去看一眼大海也耽搁不了多久，就当为第一次看海的荧惑也是值得的，所以并未阻止火球儿。

片刻之後，他们飞到了海上，浩渺磅礴，海风清咸，浪花叠涌，海鸟交鸣，白若深吸一口气，沉醉不已，相对于海的震撼，荧惑更惊讶白若神情中前所未见的自信丶自如，纤小的她在海上竟然粲然若神。

突然，一朵白云飘了过来，向他们徐徐落下，竟是一只马身翼兽，通体雪白，形体健美，肋生双翅，展开能有丈馀，羽翼丰满光洁。

白若不禁脱口赞道：“好漂亮啊！”

不料那白马竟然回应道：“承蒙夸奖！”

白若和荧惑都吃了一惊，荧惑噌的一下立身护在白若身前，只见白马落下与他们平行的位置，举起的翅膀展平，马上现出一位青年，缓缓站起，二十上下的年纪，身材颀长挺拔如玉树临风，肤如凝脂，宽额饱满，剑眉修长飞扬，长目星眸，高鼻菱口，唇若涂朱，漆发高挽束一顶青玉发冠，身着宝蓝色袍服，系一条碧玉雕水仙花纹的腰带，俨然一位贵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