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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第1页）

第25章

长巫急斥道：“当然是暖後的！只是附了魂魄，让烁王迷失一晚，又不是身体……！”

长巫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止住，衆人一时都很尴尬，沉默片刻，白若才问道：“那浛公主的雕像是怎麽回事？”

长巫神色凝重，沉吟半晌方说道：“就是在斗转星移之後，也许是浛公主身体不支，在淼丶焱遥远之距施法不能完善，又或是烁王情眷难舍，反正最後浛公主的一缕魂魄滞留下来不能回归。

暖後和当时的长巫商议後，塑了雕像暂寄公主残魂待日後送还，此事因涉及王族私密，所以只有太後丶王後和长巫知道，雕像也是由当时的长巫亲手雕刻丶施法，之後藏于密室，连烁王都不知。

可是不久之後，六国之战就暴发了，持续几年的战乱，所以寄魂雕像一直未能归还，最後焱王宫毁于战火，雕像也不知所踪。

六国劫後期，所剩诸王和难民都汇聚到淼国，全靠浛公主用月湖之灵升起结界保护，浛公主最终也是因此耗尽生命与月湖同尽了……所以劫後，暖後和长巫都以为雕像上的残魂也随浛公主陨灭了，而且雕像为木质，恐也难逃焚毁，于是久寻不果後，便作罢了。

後来垚王建垚夏，在四国旧都修建首观供奉祭天四王，于焱王宫废墟中挖出雕像，当时的南州太守曾询问过尚在的暖後和长巫，但因斗转星移之事过于私密，而且会影响烁王和浛公主的名誉，所以只说是暖後供奉过的一位散仙，请太守将其供奉于首观烁王神像之侧。

焱地见过浛公主的人几乎没有，所以没人认出，都信服暖後之言，但历经数百年，民间也有些雕像非正神的传言，不过也只是茶馀饭後的谈资而已，不成气候，直到後来那妖道成为首道，暗中教唆丶传播雕像是女魃，才引起民心偏颇。

我虽通过记忆知道雕像来历，但因是封秘之忆不能说出，而且时隔近千年，就算说出来又有几人能信，只会平添风波。

我本以为雕像只是被妖道施法利用，没想到浛公主的残魂居然仍在！唉，终是我焱族亏欠她太多了……千年之久，直到如今才得释放而去……”

衆人听完，心中悲伤惆怅，白若眼中盈泪道：“长巫爷爷，这些事我回去之後能告诉师尊吗？我师尊是淼王後裔，我还想说给首观中供奉的淼王爷爷，告慰他浛公主已经解脱……”

长巫点点头道：“当然可以，只恨我不能亲自去北州祭拜淼王，告慰一下怹的後人。”

灼儿轻轻拍了拍白若的手道：“我也会些雕刻的手艺，等我好好刻个浛公主的小像，你回来时带去北州首观，供奉在淼王身边，让他们祖孙团聚！”

白若欣慰的点点头，长巫也拈髯道：“是了，既然说到回程的事，那啓程之事就不能再耽搁了，已经耗费了不少时间，我看你们的伤势已无大碍，路上互相照应些，不日就可痊愈，这样的话，明日就登程吧，早去早回。”

白若和荧惑互望一眼，点头应是，长巫让灼儿帮他们收拾行囊，因为焱族的房屋被官兵和蛊雕烧掠过，虽然房屋材质有一定的防火之效，但屋内的物什大都毁失，所以这几日都是住在这公屋中，所谓行囊也只能七拼八凑。

荧惑重获神弓，青铜弓和箭囊便不必携带了，仍然交给炣儿保管，箭囊上被蛊雕划开一个大口子，多处被烧得焦黑，那朵优钵罗却完好无损。

白若疑道：“这绣线真结实啊。”

炣儿背转身，避开荧惑，轻声道：“这不是绣线，是荧惑阿娘的头发。”

白若一惊，也轻声道：“头发？那不是更怕火？我有水灵护体，头发都烧了许多呢，而且，他阿娘应该远不到生白发的年纪吧……？”

炣儿道：“荧惑的阿娘是天生的银发，但是不禁不显老，反而更衬得她肌肤胜雪，嗯，我长这麽大都没见过雪，只是听阿爷讲过，然後见到荧惑阿娘的时候，就突然明朗了，洁白纯净丶纤柔可人，你在北州一定见过雪花，你说我感觉的对吗？”

白若点头道：“嗯，你的感觉没错。”

但白若看着灼儿微红的肤色，又回想了一下所见焱族和华焰城百姓，似乎都没有肤白者，更别说银发了，不由疑惑道：“可是……荧惑阿娘的形貌，在这里是不是很特殊啊？”

炣儿咬了下嘴唇，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听长巫嘱咐的荧惑，沉默了片刻，才更小声的对白若说道：“其实，他阿娘……不是我们焱族人，详细的事我也不知道，族人也都不提她来历，我也是偶然听我阿娘和阿爹说过几句，才知道这一点儿，而且她和我们相处如同家人，族人也都喜欢她，从不当她是外人。

她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女子，而且身上特别清爽，族中聚会的时候，只要她在场，立时就会凉爽许多，小孩子们都喜欢缠着她，特别在最炎热的时候，荧惑家总是睡满了族中的孩子，要不他家的房子怎麽盖那麽大。”

炣儿冲白若顽皮的眨眨眼，白若想到荧惑家的大阁屋也笑了，炣儿接着说道：“荧惑阿爹和阿娘的非常要好，是我们这里公认的恩爱夫妻，他阿爹身材奇伟，她阿娘又娇小纤细，可站在一起却那麽般配……荧惑的身形像他阿爹，皮肤因为有他阿娘的缘故，所以比焱族的男人白，他还因此不开心，哈哈。”

白若偷眼去看荧惑，之前没有留意，现在细看之下，虽称不上真正的白皙，但和本地人比可也算得上白皙了，确切讲应该是红润光洁，和炣儿一样。

炣儿和白若正窃窃私语，突然见长巫拉着荧惑进了神坛後的小屋，半晌，长巫先走了出来，却不见荧惑，长巫笑道：“出来啊，难看也总要见人啊！快点儿，什麽时候变得扭捏啦！”

只听小屋一阵悉悉索索，荧惑终于挪了出来，炣儿忍不住“哇！”了一声，白若暗道：这是荧惑？！

只见荧惑身着一身绛色暗绣羽纹的箭袖长衣，腰间束一条巴掌宽赤锦金丝腰带，玄色缂丝短靴，虽然都只有八成新，但却十分合体，更显出宽肩细腰，修长挺阔的身姿。

灼儿突然道：“好像……烁王！对吧阿爷？和您珍藏的那副烁王的画像一模一样，这衣服……不会吧？！”

长巫笑道：“可不就是烁王当年穿过的衣服，是暖後用罕有的香料保存下来的，虽经千年却依然无损，而且我藏得隐秘，那些官兵也没搜掠到。”

炣儿有点儿骄傲的向白若解释道：“暖後自幼喜研香料，闺中时就曾为焱国制香，作为贵重之礼赠送其他鼎国呢。”

白若叹服不已，长巫嗔怪荧惑道：“害什麽羞啊，擡起头来，这衣服虽然有点儿古旧，但也完全穿得出去，而且只是烁王的常服，不会惹眼，咱们平日隐居不讲究穿戴，但去外面恐要被当作奇装异服，你们有要务在身，尽量不要被瞩目，所以才找出来给你，也是让你穿着先祖之衣，不忘先祖心志啊！”

说着又拿出一个小包袱递给灼儿道：“还有两件替换的，你给他放进行囊中。”

灼儿赶紧接了，和白若打开赏看，款式和荧惑身上的一样，只是一件烟绯色，一件火赫色，皆是做工精良的上品，白若和灼儿赞叹不已。

长巫又取出一个小包袱递给白若道：“灼儿说你放在她那里的行囊被火烧毁了，我找了几件衣服，你看看能穿吗？”

白若感动接过道：“让您费心了。”

灼儿已经迫不及待的帮她展开了包裹，二人不由又是一阵惊叹，是两件裙衣，一件道袍，做工比荧惑的还要精细，裙衣一件水蓝丶一件翠蓝，道袍居然和白若之前所穿几乎一模一样，白若惊道：“这，这是……？”

长巫道：“这衣服也有千年了，是暖後有孕时，一直感念浛公主，知她性格出尘，不喜奢物，所以亲手为她缝制了这些衣服，只是未能有机会送出，但也和烁王的衣服一起保留了下来以做纪念，你试试，看能穿否？”

炣儿忙不叠的拉着白若进了小屋换衣，一会儿，白若穿着道装出来，这件道装的做工丶材质是白若之前那件无法比拟的，将白若衬得更加亭亭玉立，纤柔婀娜，荧惑只觉眼前一亮，竟看得呆住了。

长巫笑道：“还算合身，只是稍微大了些。”

灼儿道：“没关系，白若还会长个儿的，过不了多久就合适了！对了，你先脱下来，待我将你原来的衣襟补上去，这件没有水纹……”

白若忙道：“不用麻烦了。”

说着拿过之前的道袍，单手结印一挑，水纹随手指而起，又沿着她的手指丶手臂绕到衣襟之上，停驻之後，宛如绣在上面一般，灼儿赞叹不已。

这半天丶一夜，四人收拾行囊丶话别，几乎没睡，翌日一早，简单吃过早饭，便来到了圣泉边，长巫亲手取了两盏圣泉水递给白若和荧惑，二人知其深意，郑重喝下，长巫拍了拍荧惑的肩膀，又摸了摸白若的头，说道：“好孩子们，一路多加珍重，要相互扶持丶友爱，莫生嫌隙，早去早回！”

灼儿实在忍不住含泪道：“真的不能让我知道你们是去做什麽吗？”

白若也恳求的看着长巫，长巫道：“这件事只能告诉身边至信之人，不是我能决定的，要取决于荧惑。”

灼儿委屈的看着荧惑，荧惑道：“等我回来，回来都告诉你。”

灼儿这才破涕为笑，又紧紧拥抱了白若，嘱她回程时一定再来，火球儿展翅化身翼兽，驮起荧惑丶白若，长鸣一声飞了出去，转眼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