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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第1页）

第18章

18蛊雕

白若正胡思乱想，疑是荧惑阿爹显灵射中了围攻自己的官兵，眼前突然闪出一个人影，不由惊叫一声，随即看清是荧惑，立刻明白刚才的箭是他射的，但荧惑手中并未持弓，又想到炣儿说过他自五岁那场劫难後便不再用弓，正想着，荧惑突然转身，从背後摸出一支箭向不远处的土墙後一掷，一名埋伏的官兵大腿中矢翻滚出来，白若这才注意到荧惑腰带上插着几支箭，也明白了他是怎麽“射”的箭。

荧惑见白若还抱着青铜弓傻愣愣的看着自己，不由缓声道：“你，跑出火结界，就为了这把弓……？”

白若立刻扭转身给他看背後的箭囊道：“还有箭囊！没烧坏，放心吧！”

荧惑眸中火苗摇曳，沉默了片刻，一把拿过弓说道：“回火结界去！”

说着转身带白若往圣泉方向跑去，白若微微有点儿失望，但又一想自己所做又不是图荧惑的感谢，所以立刻释然。

没跑几步，身後突然传来惨叫声，二人立刻停住转身去看，不由大惊失色，只见天上盘旋着一只巨大的鸟，锈红的羽毛，巨喙如镰，巨爪如鈎，口中叼着还在挣扎的人，转瞬一口吞掉，发出婴嚎般尖厉的鸣叫，甚是惊悚。

巨鸟吞掉口中食，立刻寻找新猎物，一下就发现了白若和荧惑，迅速向他们俯冲过来，转眼已到近前，白若第一次见生吞活人的情景，惊恐僵立，荧惑来不及多想，一步跨到她身前，拉弓搭箭射了出去，正中巨鸟额间，巨鸟哀嚎一声落下，砸起一团烟尘，巨喙离白若不足三尺。

荧惑看着死鸟，脸色异常凝重，白若颤声问道：“这，这是什麽……？”

荧惑擡头看了看巨鸟飞来的方向，将背上所剩的箭递给白若，立刻蹲下身道：“是蛊雕！我背你走！快！要赶快去通知阿爷和族人！”

白若来不及多想，将箭插到箭囊中，趴到了荧惑的背上，荧惑托住她的腿，向圣泉飞一般跑去，不过片刻，又听到蛊雕婴嚎般的叫声，白若慌忙回头看，只见天上又有几只蛊雕向他们冲来，白若惊叫道：“荧惑！”

荧惑并未答言，也不回头，只向背後一伸手，白若一愣，但立刻反应过来，从自己背後的箭囊中抽出一支箭递到荧惑手中，荧惑耳朵动了动，猛的转身同时拉弓射出一箭，一只蛊雕惨叫一声坠落，荧惑并不停留，转身继续跑。

白若暗自惊叹一声好箭法，安心许多，便又抽出两支箭拿在手中预备着，没跑几步，前面有一大石，荧惑耳朵一动丶伸手，白若还未将箭分出，就被荧惑抓在手中，一看是两支箭，不由喊了一声：“好！”

荧惑紧跑几步，一纵身跃上大石，将脚猛的一蹬借力腾空而起，同时转身双箭破风而出，一上一下，一只蛊雕眼睛中箭，一只蛊雕被射中胸口，同时应声跌落，尘血飞溅，剩下的两只蛊雕盘旋了一下，逃走了。

一会儿功夫，荧惑已背着白若来到了圣泉的火结界前，白若说道：“我进不去结界……”

话未说完，荧惑的身体生出了一个火罩，将白若和自己笼住，并未减速，直接冲进了火结界，白若只感到身体一阵温热，并无灼痛，心想，原来他的火也可以不伤人啊。

长巫和炣儿已在火结界中等候，见荧惑手持阿爹的青铜弓背着白若，不由一愣，连停在炣儿肩头的火球儿都瞪圆了小眼睛，长巫微笑点头，荧惑脸上突然一热，松开了托着白若的手，白若赶紧下来。

炣儿拉了白若的手，急问道：“你去哪儿了？可急死我了！幸亏荧惑找你回来，不然阿爷真要打死我呢！”

白若赶紧将刚才发生的事尽数告诉了长巫和灼儿，长巫和灼儿，包括所有族人都尽量不去看荧惑手中的弓，平常的好像荧惑一直都在使用一样，白若明白，他们仍在保护他，如同绝口不提他五岁时引发的那场劫难。

但当白若讲到蛊雕的时候，长巫示意她先不要讲，然後引她走到僻静的地方，才请她细说，白若讲完，长巫神色沉重，灼儿焦急的拉住他的袍袖道：“阿爷怎麽办？”

长巫沉吟了一下道：“先不要声张，以免引起恐慌，早上守卫蛊雕结界的勇士长来回说有异，我已嘱咐他多加防护，看来那边的结界也破了，不知能否守住……唉！此次首道的目的不是挑衅，而是灭族……！”

荧惑恨道：“他这麽多年一直有此目的，趁现在结界虚弱发难，居然连蛊雕的结界都敢破除！”

长巫叹道：“蛊雕一出，受苦的是整个南州百姓啊！可如今百姓被首道蛊惑与我族为敌，我们既要对抗官兵又要对抗蛊雕，太难了！”

灼儿跌坐在泉眼边，说道：“要是圣泉恢复，结界就可恢复，不然等蛊雕都冲出来……”

白若俯身想拉灼儿起来，突然整个人趴在了泉眼上，侧耳倾听，灼儿以为她滑倒，刚要去扶，只听白若惊喜道：“是水息的声音！在流动！水灵……”

话未说完，泉眼中突然黑光一闪，探出一根无明草，瞬间缚住白若将她拉进了泉眼！衆人大惊失色，因为这次不是拉走魂魄，而是整个人都被拉进了鹅卵大的泉眼，完全来不及看清是怎麽进去的……

荧惑想伸手去掏，火球儿已先一步将头探了进去，灼儿急得掉泪，长巫也伏在泉眼前额头冷汗不断，此时突听族人们惊恐喊道：“蛊雕！是蛊雕！……”

三人擡头看时，只见七八只蛊雕阴云一般覆盖而来，盘旋在火结界上空，一边戾鸣一边喷出黑色的火焰，打在结界上，如雷击电闪一般！

长巫立刻命族中巫师全力维护火结界以保护族人，又向荧惑道：“上次你用灵印之犀唤醒了白若，你再感应一下或可知她的去处！”

荧惑立刻盘膝凝神而坐，调动元神贯通朱雀之灵，一盏茶的功夫，猛的站起身来道：“有了！”

长巫也不多问，只道：“快去！一定要保她平安无事！”

炣儿赶紧将泉眼处白若遗落的箭囊拾起递给荧惑，荧惑接过，手指划过优钵罗的花蕊，反手背在了身後，接着一把将火球儿从泉眼上拽出，火球儿刚要向他喷火，荧惑沉声道：“救白若！”

火球儿小眼珠儿一亮，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蹿上空中，一个翻身俯冲下来已化身翼兽，荧惑飞身跃上，转眼冲出了火结界，连发三箭设下三只蛊雕，开出一条路，飞走了……

白若漂浮在一片茫茫水域，不知过了多久才缓醒过来，被拽下泉眼那一瞬间骨肉俱碎的疼痛感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麻木，仿佛身体已经不存在了一般，周遭阴森晦暗，无声无息。

白若试着调动元神之力，但根本无法凝神，尽力试了几次无果，黑暗使她渐生恐怖，不由暗道：“我，我要死了吗？一个人，无声无息的……？”

意识模糊中突然额间一阵温热，如火苗翕动，白若一下清醒过来，惊喜道：“是荧惑！他找来了？！”

白若立时有了勇气，又努力去集中元神，身体渐渐有了知觉，但这知觉让她感到钻心的疼痛，原来身体真的碎了，只是元神未失，分散在身体各处，如今重新凝聚，便将碎裂的骨头又连结起来，虽然是在复原，可太疼了，白若几次疼得要昏过去时，额间灵印处就感觉有火缭绕。

灵印的灼烧感使她无法昏迷，元神便可持续凝聚，但白若疼得宁愿昏死，剧痛之下不由恨起了荧惑，随即又骂自己恩将仇报，可是真的好疼，就这样一会儿感激荧惑一会儿痛恨他，反复了有半炷香的功夫，疼痛才渐渐减弱。

白若的元神即将恢复，神志也慢慢清明，才想到自己莫不是中了师尊说过的揉骨术，就是将人的身体瞬间揉搓变小，方便携带或放入器物中，不过自己原本以为是幼时师尊为不让自己乱跑编出来的，如今真实经历竟然和师尊说的一摸一样，只是自己被带到了什麽地方？

元神终于复原，白若凝神一挣，水和黑暗的幻想都消失了，白若挺身坐起，立刻惊恐的捂住了嘴。

只见三步开外的一块山石上，正站着一只丈馀的蛊雕，赤目凶戾的盯着她，蛊雕的背上正是女魃雕像，不，是活了的女魃！虽然表情“木然”，但肌肤却是活人才有的光泽，那微微拂动的秀发和衣襟，可不就是人嘛！

白若暗暗凝神，真气顶住心魄，但眼前的境况并未消失，看来并非幻象，正惊疑，忽听旁边有人说道：“想不到你这小丫头竟然有如此道行，竟然能破了我的术法，哼，但你终究难逃一死！”

白若扭头去看，只见丈外的坡上站着的正是首道，首道对女魃说道：“去吧！拿回属于你的东西，完成你的心愿！”

白若还没听明白，女魃身形一动从蛊雕背上眨眼间就到了白若面前，伸出十根纤纤玉指，向白若胸口抓来，还未碰到白若，白若已感到胸口一阵刺痛，和之前在界门处初见雕像时那阵疼痛一摸一样，想躲却因疼痛而无力行动。

女魃的指尖已经碰到了白若的衣衫，只听噗的一声，女魃猛的向後倒退了几步，肩膀上钉了一支羽箭，前後贯穿，却未有血迹。

白若一愣，回头去看，惊喜道：“荧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