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又被推开,这回是周思恒。
他看到病床前的中年女人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後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周淮晋妈妈。
“阿姨好,我是周淮晋朋友。”说着,把手上的麻团放到桌上。
他眼睛周围湿漉漉的,看上去像是刚用水洗过,手上也嘀嗒着水,放好麻团就抽了两张纸巾擦手。
周母看上去四五十岁,说话笑眯眯的,给人感觉很舒服。“我知道你,你今天不上学吗?”
“没事,我和老师请假了,来看看他。”周思恒笑了笑,把纸团扔进垃圾桶。
“麻烦你了,我们小晋他……”周母看了周淮晋一眼,他扭着头看向窗外。
“算了,你们两个同龄人聊天,我先出去了。小晋啊,下午你爸爸来看你,我下午有个会,你要吃什麽我晚上给你带。”周母摇了摇手机,“短信联系。”
说完,就轻悄悄的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周思恒坐在床沿,重新拾起刚刚打一半的扑克牌。“你……轮你了。”
周淮晋笑起来:“想半天就说这个?真没劲。”
“那你要让我说什麽?在你面前大哭一场啊?”
“也不是不行。”周淮晋把手搭在周思恒肩上,“哭个我看看,让我生前知道一下这是什麽感觉。”
“你滚蛋。”周思恒拍掉他的手,“少说丧气话,起码一百岁。”
“我百岁山啊还一百岁,行行行,诶!你这什麽眼神。呸呸呸总行了吧?”
周思恒看了他一眼,把手里最後一张牌扔到床上:“我赢了。”
“你赢了。”周淮晋把牌拢好,“你看过乐乐的照片吗?”
周淮晋挑起眉梢:“怎麽,这回同意让我看了?”
“反正我也活不……大概这个意思。”说着,他从旁边床头柜拿出一张照片,“院长拍的,然後送给我了。”
照片上,两个小孩并排站着,一左一右两只手放在脸颊边比了个标准的“Y”。下面的白边写着字——周淮晋和许溶月,于2003年。
他大脑在那一瞬间变得空白,像是瞬间坠入冰窟,心神完全失去了平静。那个钢琴少女,就是周淮晋的童年玩伴。许溶月就是乐乐,乐乐就是许溶月。
他们俩个喜欢的,是同一个人。
周思恒僵直着脖子,接过照片看了许久。周淮晋两根手指夹着上面一抽。“你少动歪心思。”
“她……现在在哪?”
周淮晋想了下:“应该在荔城吧?她妈妈管的很严,成绩很好,她还会弹琴,我看书的时候她就静静的坐在旁边和我一起看,她还说想和我上同一个学校……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别这麽说,能治好的。”
“脑癌怎麽治好啊?我这都病入膏肓了。”周淮晋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你看,头发都掉光了。”
他明明是笑着的,可周思恒总觉得他要哭。
“你喜欢的那个女生长什麽样?有照片吗?”周淮晋笑着说。
“没有。”其实一整个相册都是。
“行吧。”周淮晋摸摸脑袋,“头顶冰凉凉的还真有点不习惯。”
“你可以戴头巾。”
“……”
周淮晋看着他,有些无奈:“你真聪明啊。”
阴阳怪气。
“行了,我先走了,下午还要回去上课。”
“嗯,有空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