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侧同窗忙擡指噤声,唯恐这些话语传入先生耳中:“此事就莫再问了,先生和公主,你是一个也得罪不起。”
“我不问我不问,你别告右环顾,瞧先生已徐步出了琴堂,那学子才松了口气。
堂外明媚草色新,杨柳乍如丝,温风如酒,春意正浓。
眼见曲先生晏然走来,肃穆眉眼涌出少许柔色,廊柱边的女子便静跟在侧,垂落的玉指被先生牵起。
学堂内初入司乐府的学生还未散去,也不怕被人见了笑话……
楚轻罗轻咳一嗓,桃面忽地染上红霞,灿笑道:“我得了一匹西域使臣进贡的汗血宝马,带先生游玩去?”
步调顿然变缓,公子沉默片刻,容色喜忧难辨,淡然回着:“可我不会驭马。”
“我可以教先生!”她饶有兴趣地轻挽先生的云袖,也不顾及身後学子的频频回望,“昔日都是先生教我抚琴,今日就换我来教先生骑马。”
曲寒尽蹙眉浅思,无可奈何地朝她轻瞥,意味深长地问:“奏折批阅完了?”
一提那堆积如山的奏本,她便感头痛欲裂,欲避开此言:“我都是随意翻阅的,那东西,看多了头疼。”
“这江山社稷交你手中,恐是撑不了多久……”他垂目深思,尤为忧愁地侧目看她。
对此却极是不屑,楚轻罗挽其胳膊加快了步子,上了马车,直径朝马场而行:“先生何故担忧,那些个朝中大臣是我精心择选出的良才贤将,会帮我打点好一切的。”
满朝忠良皆是她的人,加之皇城司已被拂昭所替,她还怕有奸佞之臣举兵逼宫不成……
城郊马场广袤无垠,骏马奔腾嘶鸣欢,所过之地尘土飞扬。
不远处,几名将士正练着良马,纵横驰骋于如茵绿草,望见公主轻步而来,便将一匹金马牵至她手中。
此马较为温顺,先生若骑着,应不会有何大碍……楚轻罗细观良久,随後粲笑着一退,让先生上马。
可……可身旁的公子欲言又止,双眸冷肃,静默地瞧向四周的宫卫。
曲寒尽敛回视线,感此举太是丢颜面,似沉吟般小声道:“学骑马……还需这麽多人看着?”
“他们是马场护卫,先生当他们不存在便可,”不甚在意地回眸,她仍是娇然作笑,扶着先生就上了马背,“这匹马我来牵着,先生快踩着马镫上马。”
在她面前,威严早已丢尽,他轻叹一声,遂她之意,摇摇晃晃地骑到马上。
楚轻罗望先生如此乖顺,凤眸微凝,顿生捉弄之心:“先生坐稳了,缰绳要时刻攥在手里,莫失了重心。”
马匹行走得极缓,等他坐直了身,她悄然一松,再朝骏马臀部拍上一掌:“先生学得真快,我可要松手了!”
那金马似受了惊一般,蓦地飞奔而起,惹得马上的先生冷汗直冒。
她待于後头低笑,眸子里溢满戏谑之绪,极像一只戏弄羔羊的狐狸。
“轻罗,别……”曲寒尽惊慌失色,急忙一拉缰绳,马匹疾如闪电,长嘶一声,霎时扬啼。
眼睁睁地望这道清逸之影从马背上摔下,她神色一变,深知自己闯了祸,忙箭步上前欲将他接住。
倒于草地时翻滚了几圈,她还没回神,岂料先生忽而起身,直压着她的双手,面色无澜地将她俯望。
日晖洒落于新草,照得眸前公子更是清隽无尘,她静望几眼,莫名涨红了桃颊。
方才那一番惊动似乎也没让先生受怕……不,现下并非是关心此事的时候。
她恍惚着神思,望他欺身凑近,薄唇只与她离了寸毫。
“先……先生,好些人望着呢……”楚轻罗面染潮红,目光飘向周围驻守的侍卫,于唇边溢出几字。
未料及他所答,竟是将她的原话奉还:“他们是马场护卫,轻罗当他们不存在便可。”
“先生无耻,学我说话,唔……”
未曾语毕,软唇已被清雪之息紧紧相覆,她两手被缚,只得依从他所为。
想先生未习过武,生怕使力伤着驸马,她便任他从心所欲,胡作非为了。
柔吻仍未止休,她娇羞地回应着,边吻边含糊道:“先生如此卑鄙,司乐府的那些学生知道吗……”
曲寒尽低低一笑,俯于她耳畔,清晰地答着:“为师的卑劣,向来只对轻罗。”
两旁的宫卫仍寂然不动,她本欲吩咐,樱唇又被先生堵上。
“你们都不前来护驾吗?”楚轻罗娇颜含羞,趁着些许空荡轻喊,“驸马他……他欺负本宫!”
“先生欺我,唔……”
此後的话再没说清,她亦是不知自己要说何等怒言。
几经痴缠,双手解了束缚,她鬼使神差地回拥,又与先生陷入风月里。
瞥见此景,宫卫面面相觑,再悄无声息地移开眸光,决意不作打扰。
扰了公主和曲先生的缱绻缠绵,岂非自找罪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