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凝清眸,面色与入殿时一般无澜,仅端立在原地,听候陛下的下文。
褚瞻气红了眼,双拳紧握,怒声问向所谓的忠臣:“你们……你们敢毒害皇嗣,究竟有何不臣之心!”
“来人!将户部尚书杨琏,礼部司乐曲寒尽押下!”
“即刻送往天牢,听朕发落!”
许是愤怒到了极点,宣,却被随侍闪身一躲。
顷刻间,。
剑芒微闪,利刃架在了各大朝臣的颈处,以及这位大宁皇帝的脖颈旁。
殿内寂然无声。
褚瞻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惊慌,这才洞悉出什麽,冷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月辉如纱倾落,月影中似有一女子行步而来,娇艳若芙蓉,浑身却偏沾染尽了仇恨。
这女子温婉如玉,娇柔若水,唯有那双凤眸透着万分阴冷。
她忽而嗤笑:“陛下当真是糊涂,莫不是忘了,那兵权早已给了曲先生,薛将军乃是奉命为之。”
“守城的精兵已被调至偏远之地,陛下就算是此刻下圣谕,召回精兵恐也要二三日……”替这皇帝细算着日子,这女子笑得更为欢畅。
“可这皇城已被贼寇入侵,陛下危在旦夕了。”
“不对,怎能说是贼人呢?”她步步悠缓,双目溢上了仇怨,冷声一笑。
“这座宫城,本就是我的。”
走到淡雅清影旁,她倏然驻足,便见着先生谦顺地为她递上长剑,随後再恭敬地退步。
褚瞻望得仔细,这把银剑是当初自已亲手赠与的曲爱卿,如今这奸臣竟要用此剑来夺天子之命?
从未料想,这克已复礼的曲先生,竟帮着外敌来对付自已……
“你……你是何人?”瞧她悠步走上金阶,宣隆帝一退再退,慌张道,“你是何人!”
她是何人……
这一问,她已听了数回。
她每回想一遍,便感心如刀绞,不愿再揭开半分。
可今非昔比,终能报此仇怨,今朝之时,成千上万个陇朝的英魂可得以安息。
明眸里似燃着彼时烧遍皇宫的大火,楚轻罗桃颜含笑,走至其跟前,轻举起长剑:“小女曾被九殿下讨要了去,做了个侍妾,陛下见过一面的,难不成忘了?”
欲再作退离,可身後已是壁墙,褚瞻抖动着双唇,颤声发问:“朕是问……你是何身份?”
“陛下无所不晓,怎会猜不出呢?”她问得冷寒,眸中笑意却未减,不带丝毫犹豫,冷剑已刺进宣隆帝的胸膛。
“当初血洗陇国时,陛下可有想过今日,想过……会有陇朝的人来复此仇?”
“你是那时的……”话未言尽,褚瞻猛然一僵,锥心的疼痛席卷而来,“啊……”
恍然朝下望去,身子已被长剑贯穿,宣隆帝愕然瞪了瞪眼,说不出後话,问不出多馀之语,只霍然一倒。
“这是陛下应得的,”楚轻罗凌厉再道,狠然使力,剑刃又深入了几分,“陛下在黄泉路上千万记得,此生是被无数陇国将士索命的。”
褚瞻微擡龙袖,擡至半空,未撑几霎,便失力般落下:“你……你杀朕……”
“是。”随声应和着,她浅笑般作答,下一刻,便冷漠抽出冷剑。
“我杀的,就是你这个大宁皇帝。”
语毕,血溅龙椅,倒于地的威赫身影气息全无,死不瞑目。
陛下崩殂,殿中有几位贪生怕死的朝官赶忙磕头跪拜,不顾仪态地连声讨饶,想求这陇国公主高擡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
沾满殷红的长剑仍未入鞘,楚轻罗缓步走下殿阶,剑锋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吾乃陇国公主阮翎,今日来此大殿,是为让诸位偿命……”
她就如同从深渊来的一只恶鬼,所到之处溅起鲜红血渍,惊骇着周围大宁忠臣。
然她最先杀的,就是这些跪地作拜的求饶者。
“诸位有话要说,有冤要诉,都去下边寻你们的陛下去,莫到我这儿跪地求饶。”
轻盈笑着,她浅勾丹唇,顺势挥剑,又夺了一人之命。
于是她擡剑,刺向一人又一人。
殿内血流成河,似比昔日陇国覆灭时还要惨烈。
她杀尽了一侧的朝官,欲杀另一侧时,步子停于杨琏面前,眸色渐渐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