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本名叫做方知许,方知许,许知……他们的人顺藤摸瓜查到扬州,这个“许知”许道长是近年扬州城有名的仙长,不仅在百姓间声名鹊起,更是许多达官显贵的座上宾。
顾渊终于想起来了,方知许,她曾经的“未婚夫”,一个小小秀才,竟不自量力地来京城告御状。
那张状纸一递到京兆尹,未至御前,次日便到了顾衍案头。其实按照本朝律法,真叫他去告,他是告不赢的——纳妾文书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一个前未婚夫而已,名不正,言不顺。最后极有可能被剥夺秀才身份,赶出京城。
但他此举大大激怒了顾衍。
他在扬州既已饶了他一命,还敢来挑衅?当时正赶上两人闹得僵,顾衍心中深信,她如此不驯,对他横眉冷目,是因为心中有人。
他盯着那道状纸,沉思许久,叫来了二弟顾渊。
他道:“你那小嫂子,起了一女侍二夫的心思。”
那会儿顾渊正被后花园中倔强美丽的少女迷得心猿意马,心中一颤,不太敢直视兄长的眼睛。
“兄长息怒,兴许……有什么误会。”
“奸夫都找上门来了,能有什么误会!”
顾衍冷笑连连,大掌一挥,那张薄薄的状纸飘落到顾渊脚下。他捡起来仔细端详,脸色由刚开始的忐忑不安,逐渐变得铁青,不比顾衍好多少。
顾渊那会儿才知道,原来她在扬州,还有一个情深义重的“未婚夫。”
过了片刻,顾衍似乎冷静下来,徐徐道:“你小嫂子生得讨人喜欢,怀璧其罪,不怪她。”
“不过……”
他声音冰冷,“要跟我顾衍抢女人,也得掂量够不够格。”
顾渊衣袖下的手握成拳,心中既生起了一股不可言说的愤怒,又夹杂着对兄长的愧疚,还有慌乱。
他至今不知道,兄长那句话,到底是对那“前未婚夫”说的,还是在点他。
他也不敢深想,侯府那么多得用的人,兄长偏偏把此事交给他处理。
兄长叮嘱道:秘密处理掉,此事瞒着你小嫂子,她心中有那人,被她知道了,又得寻死觅活。
切记,斩草除根。
……
顾渊心想,兄长是对的,原本能瞬间了结,当时他太过年轻,心中积攒的愤郁,总得有个出口。
他心道:他不能对不起兄长,难道还对付不了区区一个秀才么!
他叫人打断了他的腿,在他的住处放了一把火,死无全尸。
他终归大意,被他逃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如今方知许卷土重来,意在报仇雪恨。
还有她。
……
顾渊坦白后,原以为兄长会暴怒,他看见顾衍猛然攥紧手上的白玉扳指,又倏然放下。
经过这些年,顾衍养气功夫精进不少,他们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一个二十年前的前未婚夫,并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原来宫中那个藏头露尾的鼠辈是他。”
顾衍执起杯盏喝了口茶,道:“无妨,既已查清身份,你我早做应对之策即可。”
他说的云淡风轻,顾渊眼尖心细,看见了青瓷盏口,微微裂开的细纹路。
顾渊闭了闭眼,准备再次请罪,顾衍手中把玩着空杯盏,轻声道:“阿渊。”
“你带回来的三千玄甲军,和宫中禁军比,如何?”
顾渊忽地一怔,认真思忖后,道:“若论战力,自然是玄甲军无敌。但宫中层层城墙,禁军熟悉皇城地形,真打起来……不好说。”
第30章第30章权倾朝野顾太傅
闻言,顾衍眸中闪过一缕可惜的黯色,并未言语。
顾渊面露凝重,“兄长,可是东宫有何变动?”
现下太子日渐勤勉,面上待太傅毕恭毕敬,私下却时常接触旁的官员,有羽翼渐丰,急于摆脱掌控之意。
甚至顾渊也收到过太子的邀约,顾渊对兄长言听计,并未理会。
在顾渊心里,最大逆不道的莫过于替太子夺位,但如今的形势,恐怕将来太子登基,未必会念靖渊侯府的好。
“没什么。”
顾衍淡道:“作为主帅,你多去军营操练,勿要懈怠。”
他要做的事,行将踏错一步便是尸骨无存。须万无一失。顾衍压下那一瞬间心头的妄念,抬眸看向顾渊。
“阿渊,你看中了哪家闺秀?明武和明松大了,院中无主母操持,对孩子们不好。”
顾渊心中一紧,上回兄长叫他娶妻,他借公务拖延数日,兄长不提,他便自欺欺人地以为过去了。
兄长言必有中,从不说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