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生被这一眼看得心颤,身体比想法快,在她反应过来前,便倾身过去吻住了她。
她们都有些生涩,只是彼此的气息太过熟悉,只片刻,那段盛夏里隐秘的暧昧缠绵便在脑海中苏醒。
分开时眼中都带着旖旎的水光。
阮蔓青沉淀到了骨子里的风情都如被唤醒般浮现,见池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她,微微转开了头,羞意浮现在她脸上,与从前一模一样。
池生觉得她们之间像有一块冰,了解一些,亲近一些,便融化一些。
到现在,那冰已经小得所剩无几。
她迫切地想要让这块冰全部消融,细细地向阮蔓青说起了她这几年的经历。
怎麽入的行,怎麽一步步站稳脚跟,有了今天的局面。
困难的时刻都被她轻描淡写地带过,主要讲了拍戏里的许多趣事。那些曾经看来杳无意趣的事情,此时说来竟然生动起来,阮蔓青还没笑,她自己就先有了笑意。
阮蔓青在她绘声绘色的描述中,将那几年的空白一一填上了色,等说到最後,她望着池生,低声问:“为什麽不画画了?”
这问题像一个禁区,起初许多人追问,但池生从来没答过,後来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不停地换人,连知道她曾经学画的人都寥寥无几。
轻松的气氛仿佛倏然凝固,池生沉默下来,片刻才道:“因为你走了。”
她拿不了画笔,每次看到画具,总会想起,她们第一次说话的情形,想起她给阮蔓青画的那幅肖像画才画了一半,想起如果不是比赛,她们也许真的可以走下去。
她那时年少,是迁怒,也是怕睹物思人,画画从她最喜欢的事,变成了最碰不得的伤。
阮蔓青猜到是这个原因,可真的听到,还是一阵难过。
“池生,我……”她想说些什麽,却又觉得说什麽都乏力。
池生笑了起来,好像已经一点也不在意了:“没关系,我现在也过得很好。”
她不等阮蔓青接话,便拉着她的手说想要听她经历了什麽。
她想把这个话题带过去,她不想看到阮蔓青愧疚丶懊悔,她们之间不该存在这些。
阮蔓青低下了头,在她那些琐碎的经历中挑拣出一些。
告诉池生她拿到了文凭,当老师也是临时起意,总共教过两所学校。
孩子们都又勤奋又懂事,每一个身上都藏着无限的潜力,她光是想着她们未来会有一片开阔的天地,不再被贫困被家庭被任何吃人的条条框框束缚,就很高兴。
她有意将这些少之又少的美好放大,试图把这十七年描绘得花团锦簇。
池生听得很专心,像是要抓住每一个字眼来还原她们分离後的时光。
渐渐地,她也听出,这并不是全部,这只是里头很小的一角。
她没有急着问,她们还有很长的岁月要走,也有许许多多的时间来了解,不用急于这一时。
等她们将自己的经历描述过一遍,才发现已经到了後半夜。
时间过得真是快,尤其是高兴的时候,时间就像被人偷走了一半,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该洗漱睡觉了。
她们都是临时起意,来的时候也没有带行李,幸好酒店服务周到,提供干洗和一次性换洗衣物,解决了她们的难题。
池生洗得很快,出来时,脸颊上还带着水珠,显然很急切。一走出浴室,她的目光就下意识地在房间里搜寻,直到看到阮蔓青,她紧绷的肩膀明显一松。
池生不知道那块冰有没有化完,但她想她一定要跟阮蔓青说明白,一定要让她知道,她比什麽都重要。
“我知道你还不放心,还有很多顾虑,可是我现在真的有让我们安稳地在一起的能力了。”
她说着,想到了什麽,笑了一下,眼眸微微地弯起,像是随意开口,却又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认真:
“哪怕最坏的可能,舆论容不下我们,闲言碎语还是紧随我们,我当不下去导演,也没什麽关系。”
“不当导演对我来说,就像不画画一样,有些可惜,但也无所谓,世界上那麽多条路,这条不行,就换一条。可是阮蔓青,只有你在,其他的事才有意义。”
她说到这里,那一身自相遇来就积在身上的沉重压抑好似消散了不少,眼眸湛亮,整个人都跟着敞亮了不少。
如果连最坏的情况都不在话下,那她们有什麽理由不在一起。
阮蔓青却被她明亮的神采吸引,看得移不开眼。
她进了浴室,里头还弥漫着水汽,酒店沐浴露的味道总透着几分廉价意味。
可兴许是池生刚洗完的缘故,阮蔓青一点都不觉得讨厌。
等她出去,刚刚还很精神的人已经靠着床头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