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霓轻车熟路地走到房门口,示意温舒淮开门。
“钥匙在地垫底下。”江霓说了这句温舒淮在线上经常说的话。
“你是什麽时候知道的。”温舒淮有些尴尬地问她。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像个小丑,兜兜转转下了一盘很烂的棋。
“就在刚刚。如果不是你太着急,我可能不会知道,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觉得有点奇怪你还和我聊了那麽多话题。”
“不多吧,都是正事,又没有闲聊。”
她们之间的全部话题都是围绕搬家具展开的,再觉得奇怪,江霓还是会和她聊下去。
温舒淮打开房门,江霓打开灯,又回到了这个她忙了一天的房子里。
温舒淮看到沙发上的塑封保护膜还没有拆,桌子都安装完毕後摆放在合适的位置,家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木头清香。
到底是有点家的样子了。
她有点开心,拉着江霓往沙发处走去。
“你坐。”
“可以坐?”
“可以坐。”
温舒淮推了她一下,发现江霓一动不动。
她又用了更大的力气把江霓推倒,强迫她坐在沙发上。
江霓觉得她执拗的样子好可爱,心下一软,几乎是顺着她的力道倒下去的,这沙发她从搬进来摆在这里就没敢坐,她一直很有边界意识,休息的时候都是坐在木地板上。
“对了,中午的肥牛饭很好吃。”
这句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因为温舒淮已经跑去卧室参观了。
床已经搭好了,床垫也严丝合缝地铺在上面,温舒淮上去坐了坐,觉得这床垫有点硬。
她打算明天就带着行李箱搬进来。
“新家具最好先在房子里开窗通风放一放再用。”江霓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
她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麽一样,让她先别急。
这房子还没有安装窗帘,江霓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黑暗的世界。
很神奇,她和温舒淮现在,就在此刻,竟然处于同一个房间。
她和她上次处于同一个空间是什麽时候?
婚礼那次不能算。
江霓清楚地记得,是在六年前。
六年前的夏夜,温舒淮和江霓在海边那艘破船上,她们把那艘破船当作是家,摆了许多东西在里面。
她和她一同躺在温舒淮带来的干净凉席上,紧紧吸吮着彼此。
她们甚至没有一盏明亮的灯,在黑暗中相依也觉得这里胜过世间所有有光的地方。
那艘破船是江霓的秘密基地,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避难所,她只告诉了温舒淮一个人。
那时的江霓爱温舒淮爱到了骨子里,她愿意为她去做任何事。没人告诉过她,人是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去爱人的,正确的爱人方式是点到为止,要做到有所保留,至少要守住底线,保全自己。
江霓为这段情动遭到了绝望的反噬,她在监狱中的每一天都像在戒毒。
太过痛苦,她躺在地上翻来覆去难以呼吸,以为自己会被心口源源不断燃烧的爱意和恨意所杀死,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从此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她知道错了。
哪怕是杀人放火也不至于遭受这样的惩罚,太可怕了。
她还不到二十岁就开始长白头发。
温舒淮不那麽精致漂亮的样子很可爱,穿着睡衣,又从卧室跑去另一个房间里,那个小房间江霓不知道她想怎麽安排,按照她之前的搬家经验,有大房子的人都会给自己置办一间书房,她于是把书柜在那个小房间里一步步组装好。
“怎麽样,验收合格吗?”江霓转过身来问她。
“我感觉还缺许多东西。”温舒淮大概知道缺些什麽东西。缺一些软装,还缺一些家用电器,冰箱,烤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