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狗命
游轮旅行结束的那天,温舒淮被完好无损地送回了海市。
她在海上生活的这段时间,由于没有涂任何防晒,竟然被迫晒出了健康的小麦肤色,看上去很高级很健康。
温舒淮在这期间去瑜伽练习室买了一套瑜伽服,又买了一套泳衣,从而有了能够换洗的衣服。
她一开始觉得自己很是狼狈,空着手上船,空着手下船,看到别人都带着三五件行李,她莫名体会到一种无牵无挂的轻松和快乐。
这样的体验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最後一晚,游轮上的全部工作人员聚集在三层楼的餐厅带着所有乘客一起跳舞,暖黄色的灯光像蜂蜜一样流淌,温舒淮站在二楼栏杆处举着酒杯,又看见了那个小女孩和她的妈妈们。
她看到她们一家三口牵着手一起跟着音乐蹦蹦跳跳,裙子都飞了起来,很快融入在欢快的人群之中。
温舒淮看到一种具像化的幸福,她忍不住想要观察她们的生活方式,她想知道自己的同类都过着怎样的幸福生活。
她擦了擦眼泪,一个晃神的功夫就再也找不到她们了。
身边的所有人都举起手机拍照录视频,温舒淮没有手机,兜里揣着现金,这种原初的状态让她仿佛回到小时候。
到了最後一天,温舒淮只花掉了一半现金,江霓给她留的钱很多,或许那是两人份的旅行经费,只是江霓在最後一刻改变了主意。
在海上的这一星期,她每天都在想念江霓。
想知道她在做什麽,想知道她有没有从家里搬走,想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觉得她和江霓之间有足够的默契,也足够了解彼此,可江霓比她更聪明,江霓在想什麽,她并不能猜透。
邮轮停靠在海市港口,温舒淮是最後一个下船的人。
她没在港口的人群中看到江霓,江霓没来接她。
她独自打车回到了虹光国际水岸,家里的小猫吃空了四个猫碗,温舒淮给小猫开了罐头,换了新的水,筋疲力尽地倒在沙发上。
泥泥长得很快,现在已经快要长到一只成年猫的体格了,温舒淮抱起来都感到有些费劲,死沉死沉的。
江霓这段时间没回家,也没搬走。
她的东西还在原位,连车钥匙都还在床头柜上放着。温舒淮换掉身上这套穿了一星期的衣服,拿出一套睡衣换在身上,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躺在床上,拿平板电脑下单了一台新手机,抱着江霓的枕头皱着眉头睡了过去。
温舒淮收到手机後就去了虹光国际商务区。
她带着证件先去营业厅挂失了电话号码,走到茶室门口,竟然看到了多年未见的人。
大宝哥已经连续七天都来茶室堵温舒淮。
茶室的服务生妹妹一开始以为他是来闹事的,看着他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和手臂上的纹身,差点就要报警了。
他每天都坐在一楼门口的位置,点一壶最便宜的茶,一坐就是一天。
茶室的服务生妹妹说,她们这几天都联系不到温舒淮,电话也打不通,发消息也不回,要不是江霓提前告诉过她们温舒淮去游轮旅行了,她们这些打工的都要跑路了。
大宝哥逼着服务生妹妹把温舒淮的电话和联系方式都交了出来。
小姑娘没骗人,确实打不通,加好友也没通过。
茶室每天晚上九点半下班,他离开茶室,又去医院的icu看看江霓醒了没。
车祸之後,江霓被送往医院救治,已经在icu昏睡了七天。
撞她的车主已经死了,冤没头债没主的,大宝给她垫付了高额的医药费。icu住一天就烧一天钱,什麽时候能醒来也没个准话,医生说,最坏的情况竟然是永远都醒不来。
江霓曾经给他挣的钱就这麽老老实实一分一分地还了回去,他的心每天都在滴血。
还治吗。
怎麽能不治。
她还这麽年轻,她才二十多岁。
不对。
她到底多少岁?
她的年龄是个谜。
他看着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的江霓,她已经是个女人了。但在大宝哥眼里,她还是曾经那个小姑娘,安静而聪明,黑漆漆的眼睛看不出情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她特别瘦小,那小胳膊仿佛一用力就能给她掰断。她又十分狠戾,伤人的时候专往死里捅,不给他人也不给自己留任何後路。
她比一般小孩都要聪明,新闻联播播放的内容她看一遍就能一字不落地重复下来。大宝和她说话从来不需要重复第二遍,她才那麽小,就什麽都能听懂。
连他们从未解释过的黑话都能听懂。
团体里的不少人都劝他把这小姑娘送走,太聪明的小孩儿在这里并不招人喜欢,他们都对她的精明和懂事厌恶又忌惮。
她不是你能支配得了的人。
他没有把小姑娘送走。
她本来就无家可归,能到哪里去呢。
小江霓没对他说过谢谢,平日里和他也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每次行动,她都能帮他达成目标。
台球厅二楼的那个小房间,一直都是江霓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