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凭逸心下觉得奇怪,但还是起身,将谈晋带向柳府一处偏院。
烛火葳蕤,倒不是因为窗户没有关严实,而是屋内几根蜡烛几快燃尽,最後一点光亮明明灭灭,形容凄惨。
赵籍在房中来回踱步,顾栀则安如泰山般稳坐椅上。
“庭朗!”赵籍停在顾栀面前,微躬下身子,一张布满焦急惶惑的脸几乎快凑到顾栀鼻尖,“我心里总是不安,似乎是要出大事啊!”
顾栀手边的烛火终于还是烧到了尽头。微弱的火焰噗噗跳动两声,便最终归于黑暗。
随着他手边这一支蜡烛的熄灭,原先就不甚明亮的房中,光线更暗了。
“墨书兄,什麽大事?”被扣在柳府已经有六七日,顾栀心中也渐渐没了底。是杀还是放,全在柳凭逸一念之间。至于京城有什麽消息,柳氏的叛军又如何了,顾栀试图从每日来给他们送饭的柳家下人那旁敲侧击问上一问,可始终一无所获。
哪怕吃穿用度不似在牢房里,却依然不能改变他二人如今是作困兽之斗的现实。
“不知道,但我总惴惴不安!”赵籍双手拢于袖中,饶是如此,顾栀也看见他衣袖抖动,难掩慌乱。
“你听,屋外头是不是有脚步声!”赵籍凑到门边,屏息凝神,脸色灰败。
“这麽晚了,如何会有人来?墨书兄,我看你是太过紧张了。”顾栀心下也是焦灼,但若二人都如无头苍蝇般六神无主,这还如何使得。因此,顾栀只当是赵籍惊惶间错听了动静,将风声听成来人脚步。
可随即,愈发清晰的脚步声便真的传入顾栀耳内。
的确来人了。
不同于每日送饭下人急促的动静,来人一前一後,步履沉稳,竟有两人。
顾栀呼吸一窒,饶是他在赵籍面前再如何沉得住气,室外那由远及近带着危险的脚步声也不得不让他紧张起来。
“吱呀”一声,房门从外往里推开。
赵籍一时间忘了踱步,只呆愣愣站在门边,顾栀听见动静,也站起身来。
然後他便看见谈晋朝他们走来,身後跟着柳凭逸。
“他竟这麽快就从京城到了槐州麽。”顾栀心下一惊。要知道当初他们从京城过来,便行了大半月。
室内昏暗,谈晋啧了一声,柳凭逸很快便领悟他的意思,吩咐下人又添了些烛火。
四人在一方不大的室内,竟隐隐形成对峙之势。
赵籍眼中似要迸出火星和怒气,然而他也知道如今人为刀粗,我为鱼肉,因此他仅是攥紧双拳,退至顾栀身侧,怒目而视。
顾栀同样不发一言。他摸不准谈柳二人来此的目的,想来,多半不是好事。
仓促间,他竟生出了几分“莫非今晚过後他便得命丧于此”的念头。
邓惜的名字很快闪过他的脑海,顾栀只觉眼前竟如同起了层薄雾一般,视线都变得模糊。
只是很快,谈晋便开口,打断了顾栀纷飞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