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惜作不得他想,顾不得旁人,只如肩头重担终于卸下一般低下头去,以撬开唇瓣深入齿关的吻来确认怀中当真是他失而复得的宝贝。
他只觉怀中这人抖如筛糠,愈发瑟缩了。
然而他并未有停息的意思。
身边是惊诧万分,下意识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赶忙擡袖掩面背过身去的赵籍,身後是紧随其後杀声震天冲进柳府的王师,火光将柳府照亮如同白昼,偏房外的人影憧憧,而此时偏房内那一隅怀抱,却在这冲天喧闹中如无人之境,坚固得不受一丝打扰。
直到听见怀中那人发出闷哼痛呼,邓惜才猛然回过神,松开了占有欲极强的桎梏。
他用额头去蹭开顾栀额前的碎发,距离极近地端详那人发红的鼻尖和湿润的唇色,终于放下心一般地笑了出来。
“我来迟了。”邓惜的胸膛和顾栀一般,同样起伏不定,他喘着粗气,低低在怀里那人耳边道歉,“庭朗,我来迟了。”
“你……”邓惜气息不稳,眼中亦是迷茫与难耐交织,他正欲再说些什麽,一旁的赵籍终于出声。
“啊……那什麽……”被迫见到这旖旎一幕的赵经历袖子还擡高至脸侧,大半个身子背过二人,一副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上盖好土的模样,终于在听到邓惜重新开口说话时找到机会,有些“失礼”地出声打破这微妙的氛围。
似是终于听见除自己心跳之外的声音,顾栀猛地回过神来,用力挣脱了邓惜的怀抱。他一瞬间仿佛被灌注了十成力气,差点将贴着自己脖颈低喘的邓惜甩到地上。
“嘶——”邓惜并非看上去那般轻松。先前挟持柳凭逸下马就擒时,对方也曾挣扎反抗,手肘狠狠向後一撞,侧面击伤他的腰腹,邓惜那时一门心思想着顾栀,顾不上疼痛,只将柳凭逸踹翻在地掐住他的脖子,待对方翻着白眼呜咽出声,差点断气时才松手将人牢牢困住。眼下危机暂解,腰侧隐隐作痛,顾栀一挣扎,更是牵扯到伤口,他不自觉低声痛呼,终于是松开了一直环抱着顾栀的双手。
“怎麽了?”顾栀神色再次紧张起来,直到这时他才瞧见邓惜一副小卒打扮。虽然他对今夜事变一无所知,但猜也能猜到制服柳凭逸的叛乱绝非易事,对付叛军不是儿戏,仅是受些皮肉之苦,简直谢天谢地。
“没事,没事。”眼看顾栀又紧张起来,邓惜轻轻拍着对方的後背,龇牙咧嘴地安抚,也终于想起这间偏房里还有第三个人,“赵兄,受惊了。”
他本意是安慰连日来因柳凭逸叛乱而惴惴不安的赵籍,意指受的是柳凭逸之惊,可赵籍显然会错了意,口中忙道,“不不不,在下什麽都没看见,什麽都没看见……”
“噗嗤。”顾栀和邓惜同时笑出声来,旖旎之气烟消云散,此时终是得见劫後馀生之安心。
“定国公,陛下有请!”正待二人还欲开口之际,门外跑进一人,正是江流,他跑得气喘吁吁,脸上却是十足喜色,“刚刚在柳府密道里发现谈贼身影,现已一并擒获,陛下正在正厅等着,您快随在下一道去吧。”。
他先前按照邓惜的布置,率领两支小队在城门下待命,见邓惜引人直往城下而来,城门两侧分立一队,暂且隐匿进城外林中,借着未散的雾气轮番反复追击柳凭逸的队伍,从而制造身後追兵不断的假象。
随着柳凭逸被楚泽昭和邓惜前後配合而擒获,江流的任务也完成,他让副将配合楚丶邓二人,自己则快马返回驻扎营地调集兵马,趁着柳凭逸之机被拿下杀入城中。
饶是柳氏豢养了一只重兵力量,见到气势逼人的王师以及被五花大绑拖拽在马丶揍得鼻青脸肿的柳凭逸,也不得不束手就擒,再无任何意欲反乱的嚣张气焰。
“随後就来,多谢江兄!”邓惜恢复如常面色,牵着顾栀起身,又转而对他道,“你先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叫人来护着。放心,乱贼已除,不会再有危险。”
“嗯,你先去吧,”顾栀疲累至极,一副摇摇欲坠的身子得由邓惜扶揽着才将将站稳。他自觉放松心神後只觉困乏之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却仍强撑着力气对邓惜道,“莫叫陛下等急了。”
“这两位便是顾大人和赵大人吧!”江流听说了顾栀的事,也朝他与赵籍抱拳“二位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多谢。”顾丶赵二人亦拱手回礼。
“你在此地等我。”抱也抱了,亲也亲了,邓惜仿佛再无所顾忌,见江流暂退至门外等他,赵籍也口称“菩萨保佑”地双手合十朝正厅方向闭眼拜谢,他再一次将顾栀紧紧揽入怀中,轻声安抚,“歇一歇,我去去就回。”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