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鲜血牡丹
邓惜离开偏厅後不久,顾栀总算勉强恢复了精神。
迎上赵籍欲言又止的目光,他只是淡淡一笑,对方见他这般模样,也十分识趣地没有多问,只说了句,“总算是平安无事了。”
顾栀点点头,想起方才来通报的人说楚泽昭此时也到了柳府,无论如何,断没有臣子不去御前行礼的道理。他慢慢站起身,见赵籍也作这般打算,便简单收拾一番,二人一道往正厅去。
脚步尚行至厅外,顾栀就听见楚泽昭向柳凭逸开口问道,“柳公,你觉不觉得这幅画少了什麽?”
怎麽会对谋反之人用这般尊称?顾栀脚步一顿,略微往後撤了身子,半隐在廊柱後,朝屋内看。
顺着楚泽昭的视线,顾栀隐约看见他所指的是墙上悬挂的那幅《竹林晚照》。此画在他们为考评孝行而初至柳府时曾被柳凭逸介绍过,出自江南名画师徐延之手,当时柳凭逸便极力夸赞画上留白,认为此番使得该作意境更为深远,更能引得赏画之人如身临其境一般。
目之所及,顾栀看见柳凭逸哆嗦着摇头,口中含糊不知在回答些什麽。
似乎是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楚泽昭皱起眉,缓缓站起身,同时朝站在一旁的邓惜伸手,嘴上说道,“怀今,你身上可带着匕首?”
邓惜并未看见屋外顾栀二人,听见楚泽昭点他,忙上前一步,抽出藏在乾坤袖里的一把精巧匕首,双手呈里上去。
楚泽昭接过,抽刀出鞘。
这把匕首是邓惜带在身上作防身之用的,样式虽然普通,但匕首极其锋利,闪着寒光的刀尖随着楚泽昭的动作渐渐显露,只一见便让人心生畏惧。
楚泽昭慢条斯理地抽出匕首,重新蹲在柳凭逸身前,他的拇指指腹一下一下蹭上闪着寒光的刀尖,似乎是在认真端详其锋利与否。待他细细察看一番後,楚泽昭突然伸出空着的另一只手,一把扯松柳凭逸的衣衫,露出他的胸膛。
下一秒,楚泽昭便右手执匕首猝不及防向前一递,斜插进柳凭逸的胸口下方,狠狠剜下柳凭逸左胸前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皮肉来。
他的动作又快又狠。如果说那些常年在刑场上的刽子手使这般招式是因为日积月累後的熟练,那麽楚泽昭完全就是源自骨子里的狠戾,他似乎目标明确,直冲着柳凭逸心脏下方几寸的皮肤而去,那里皮肉薄,稍微剜得深一些就可能伤到肋骨,但楚泽昭的用的力道却恰到好处,仅仅是削下一块薄肉来,却因位置刁钻而激得人疼得发抖却又意识清醒,生受下的这一刀,当真是钻心蚀骨。
一切发生得太快,连柳凭逸的痛感都稍显迟钝,但他很快因为这尖锐的疼痛而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在场衆人在柳凭逸痛苦的哀嚎中皆是一惊。
顾栀虽站在屋外,但也是目睹全程,亦觉心惊肉跳,情状可怖。
他当然知道楚泽昭此刻在做什麽——
他竟是在此时对柳凭逸行凌迟之刑!
而赵籍更是从未见过这般残忍场面,即将惊呼出声之际,亏得顾栀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而他则双手撑着廊柱,大半身子霎时就软了下来,整个人斜靠着柱子,吓得腿软。
没有人料到楚泽昭竟会有如此举动,皆怔愣当场。饶是邓惜江流一衆武将,都屏住呼吸,双手握拳,似是在瞬间对柳凭逸的痛苦感同身受。
而柳氏本人,更是因着事发突然,惊惶和疼痛交加,双目圆睁,面色煞白,痛呼震天。
“来,”屋内屋外,唯有楚泽昭面色如常,非但没有因为柳凭逸的失态而面露愠色,反而神色如常地靠近对方,只见他将那片被削下来的肉递到柳凭逸嘴边,对他杀猪般的哀嚎充耳不闻,温温柔柔地说,“吃下去。”
他说得如此稀松平常,仿佛让柳凭逸吃的是什麽珍馐美味,然而事实却是,递到他嘴边的,是一块刚从他自己身上剜下来的肉,似乎还带着人的体温。
柳凭逸惊惧万分,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他被反绑着双手上半身动弹不得,尚算自由的双腿极力往後蹬,但只是徒劳,除了刚刚被剜肉时发出的痛呼,此时他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情状凄惨。
“朕让你,吃下去。”眼见柳凭逸三魂七魄只剩一魂一魄,楚泽昭慢慢收敛笑意,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扳开他的嘴,“柳卿,朕亲自伺候你,何人有过这般待遇?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柳凭逸如同任人摆布的傀儡,硬是被楚泽昭将自己的一块肉塞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