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真相欲出
柳凭逸带着顾栀一路沿着诏狱阴暗的长道向外走,途中未见其他狱卒的身影,二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直到行至透着光亮的诏狱门前,才见着方才将柳凭逸引进牢房的狱卒。
那人一直在门口候着,见他二人从暗处走出来,面色无异地迎了上去,仿佛一早就知道这“黑衣人”进来诏狱是为了带个人出来。
“大人,这边请。”狱卒点头哈腰地,将他二人往门外请。
柳凭逸先前早已又戴上黑色斗篷,如今整张脸重新覆于阴影之下。顾栀则微微低着头跟在柳凭逸身後,没有让那狱卒看清自己的样貌。二人跟着狱卒一道向外走,行至侧门一处马车旁,见一作百姓打扮的车夫等在那里,看见柳凭逸和顾栀,默默替两人拉开了车帘。
“有劳。”上车前,柳凭逸对那狱卒说道。
那人赶忙拱手,道了声“贵人慢走”後,很有眼力见地并未在此地多留,而是很快就折身回了诏狱。
见那狱卒的身影重新自光明没入黑暗,顾栀这才重新站直了身子。他看看柳凭逸,又看着那分明不是寻常身份,但却作百姓打扮的车夫,没挪动步子。
柳凭逸将他的戒备悉数收入眼底,一开口却是玩笑口吻,“怎麽,在下如今都将顾大人从诏狱里带出来了,你还不信我麽?”
顾栀并没有回答柳凭逸的话。他的视线落在那车夫身上,那人应比他长了几岁,三十多的年纪,面上却很白净,脖颈处的喉结也不甚明显。顾栀只看了几眼,就朝那人问道,“不知是哪位公公,今日有劳了。”
车夫见状,索性也不再隐瞒身份,朝顾栀点点头,“顾大人客气,杂家姓程,单名一个‘岭’字。”
顾栀似乎听邓惜提过这个名字,依稀记得这位叫程岭的宦官平日里是在楚泽昭身边伺候的人。因而待程岭说完,他赶忙向程岭拱手,郑重行了一礼。
程岭向他轻轻点了下巴,算是受了,其後便再未多言,而是指了指早已掀开帘子的马车,朝二人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二位先上车吧。”
程岭话毕,柳凭逸率先上了马车,顾栀回过头,深深地看了诏狱一眼,很快就转过身来,默默地坐进车里。
马车一路畅行无阻,从诏狱出来後一路直行,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终于暂时停了下来。
顾栀只觉程岭下了马车,和什麽人低声交涉了几句。对方似乎是打算掀开车帘查看车内情况,却被程岭拦了下来。二人低语几句之後,程岭重新驾着马车朝前头走去。
“我们这是往何处去?”顾栀心中隐隐有个答案,既然来救他的是柳凭逸,驾车的又是伺候着楚泽昭的内侍,那自己极有可能会被带去的地方就是……
下一刻,柳凭逸的答案印证了他的猜测,“当然是往宫里去。”
两人还未多说几句,马车再次停了下来。
程岭掀开车帘,“二位,请下车吧。”
依然是柳凭逸走在前头,顾栀随他身後,快步下了马车。
马车外头候着两位面生的小太监。他们先朝程岭行了礼,随後在程岭的吩咐下行至二人身侧。
程岭换下车夫的衣衫,又着那小太监将一套崭新的衣服递到顾栀面前,“顾大人,请。”
小太监恭恭敬敬地将叠得整齐的衣服双手递上。顾栀只消看上一眼,就能从料子和暗纹中知晓这衣衫定是用极名贵的料子制作而成,价值不菲。
他本想摆手拒绝,说自己只需将外头这一身不合适的狱卒服制脱下即可。可他很快想起来,自己在诏狱中待了几日,饶是平日里整洁干净,在诏狱里走一遭,也早已是狼狈不堪了,莫说是头面衣衫,就是整个人都尚在混沌之中,面见天颜,的确需要沐浴收拾,让自己清醒清醒,若是自己贸贸然拒绝,倒确实有失分寸了。
顾栀将心头未尽之言悉数咽下,不再拒绝,而是由那小太监带着,先去将自己收拾妥当。
临走前,柳凭逸出声喊住了他,“顾大人。”
顾栀回过头,虽未说话,但眼神里的疑惑却十分明显。
柳凭逸指了指长廊尽头的某处,“在下先去复命,待顾大人收拾妥当,自会有人带大人往该来的地方来。”
“多谢。”顾栀点点头,与程岭也打了招呼後,很快就随着小太监先行离开了。
要面圣,顾栀不敢耽搁,但伺候他更衣的小太监倒似不太着急的样子,慢悠悠将顾栀收拾好了,才将人带到御书房门外,让值守太监向里头通传。
不多时,里头响起楚泽昭的声音,“将人请进来。”
隔着门,里头的声音听不真切。但却没有顾栀想象中那样,因着久病而听起来虚弱无力之感。
他还未细想,很快御书房的门就应声而开,里头的宦官走出来,朝顾栀行礼道,“顾大人,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