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里只有四间卧房,乔溪云作为唯一的女生自然要独自一间,剩下三间房要对应五个人,具体怎麽分配就成了一件需要协商的事。
馀泉率先说:“老规矩,我跟老袁一间吧。你们三个要不猜拳看看谁能当那个独享卧室的幸运儿?”
话音刚落,叶泊筠主动说:“没事,我跟——”
“我跟杜哥一起吧。”祁初意开口打断,擡眼对上叶泊筠投过来的目光,“叶老师是客人,哪有让他刚来就跟我们挤一起的道理。”
这个分配与节目组的原意不谋而合,听起来也无可指摘,落在叶泊筠耳朵里却成了划开距离的一把利刃。
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客气丶礼貌,又分外疏离,仿佛真的只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祁初意的一言一行,都在极力划清他们的关系,用隐晦的方式提醒他:他们不熟。
叶泊筠敛着眸,眼底情绪暗涌,还不及说什麽,杜竟舒先意外地“哟”了一声,挑着眉靠过去一把揽住祁初意的肩膀,欣慰道:“今天不嫌弃我打呼了?”
祁初意:“我戴耳塞。”
“……好伤人的话!”杜竟舒幽怨地伸手按住他的脑袋,逮着蓬松的发顶一顿揉,“今晚你别想睡个好觉了。”
叶泊筠的视线追随着他搭在祁初意头上的手,神色不明地看着两人亲昵地闹作一团,想说的话彻底堵在喉间说不出来。
祁初意被挤得歪倒在沙发上,笑嘻嘻从杜竟舒的魔爪底下钻出来,理了理被抓乱的头发求饶:“我错了错了,不敢嫌弃。”
“那就这样安排吧,大家洗漱完早点睡,明早可有得忙了。”
袁若均一锤定音,分房间的事告一段落,今日的录制也就此暂停。
为了给予嘉宾一定的自由空间,接下来的时间节目组都不会开摄像头,所有工作人员也将一并离开民宿区,等第二天八点再前来录制。
小梦跟着祁初意溜达上楼,向他传达了邹露在过去几个小时里发来的叮嘱,末了憋不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悄悄说:“没想到神秘嘉宾居然是叶泊筠!难怪节目组这麽重视,被我妹知道肯定要在我耳边嚷嚷上半个月了。”
她出来工作早,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年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面对许多事情时还存有股新鲜劲和倾诉欲,偏巧祁初意为人随和,几乎没什麽架子,抛开工作这层关系,小梦私底下也乐意跟他聊些旁的八卦见闻。
祁初意低头整理着行李箱里的衣物,随口应声:“嗯。”
“小祁哥,你说我可以去找他要签名吗?”小梦又问,“我刚刚观察了下,他性格还挺好的,但是会不会太打扰了。”
祁初意没说话,听见小梦纠结的话语继续传来:“可是你给我的周边里正好有明信片,这麽难得的机会,错过了都不知道有没有下次了。”
挂满贴纸的竹绿色行李箱被啪的合上,祁初意拉上拉链站起身,瞧见小姑娘苦恼得要皱在一起的面容,想了想还是朝她伸出手:“给我吧,我找时间帮你要。”
“真的吗?!”小梦亮起眼睛,转而又有些犹豫,“会不会不太好?”
“错过了就没有下次了。”祁初意把她的话捡来说,小梦的疑虑瞬间被打消,双手合十兴冲冲地道谢:“谢谢小祁哥!”
正式拍摄时艺人助理没法随身跟着,交代完必要事项之後便要跟随工作人员一同到酒店住下,等录制结束後才能再过来。
等人都离开了,杜竟舒伸了个懒腰成大字型直直躺在床上,长舒一口:“总算躺下了,哎呀累死我了。”
祁初意趴在另一张床上翻看陆清兮给他发来的照片,闻言接道:“吃烧烤吃累的?”
“你这孩子,”杜竟舒翻了个身对着他,理直气壮道,“吃烧烤难道不需要花力气吗?”
祁初意敷衍点头。
“算了,不跟你贫了,我洗澡去。”
杜竟舒踢踏着拖鞋走远,祁初意将照片一张张看完,长按点了保存,准备等攒够九张再一起发到微博上营业。
不多时,门口处再次传来脚步声,祁初意以为杜竟舒丢三落四的小毛病又犯了,头也不回道:“又忘记拿东西了?”
没有得到回话。
紧接着传来的是木门被轻敲发出的闷响。
叩叩叩。
是平缓而有节奏的三下敲门声。
礼貌到不像是杜竟舒能做出来的事。
祁初意爬起来往後看,不禁微微一愣,一句“怎麽了”咽回了肚子里。
叶泊筠站在门口,左手还维持着敲门的动作,双眼却紧紧盯着他,淡色的薄唇轻啓:“小意。”
静默的网似乎张得比方才还要大,牢牢地将两人笼在一隅,祁初意缓缓走到门口,唇角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叶老师有什麽事吗?”
叶泊筠张了张嘴,一向游刃有馀的人好像也在措辞上犯了难,琢磨了良久还是只能学着演过的老套桥段说出一句:“好久不见。”
祁初意恍然地做出“哦”的嘴型:“来叙旧的吗?叶老师先进来坐吧。”
在转身的刹那,叶泊筠急促叫住他:“小意!”
他迎着祁初意不解的眼神,喉咙滚动,挤出喑哑的语句:
“你有没有什麽话想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