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是掐着最後一阵铃声接起的,祁初意还没开口他就猜出了来意:“祁老师,老板在你那儿吗?”
“嗯,他喝多了。”祁初意瞥了沙发上躺得歪七扭八的人一眼,问道,“他今天是私人行程吗?能麻烦你来接一下他吗?”
电话那头正在酒店躺着的秦辉看着身边的行李箱睁眼说瞎话:“早上是有工作的,晚上老板有私人安排,我就先离开去处理自己的事儿了,现在还走不开……祁老师,您这边方便的话能不能先收留一下我们老板?”
他用了收留这个词,把叶泊筠的处境渲染得更加困窘,暗自为自己想出这麽个说辞点了个赞。
祁初意又问:“他喝了多少?”
秦辉蓦地支吾起来,舌头跟捋不顺似的:“没……没多少。”
“那是多少?”
许久之後,祁初意才听到他下定决心咬牙道:“一瓶奶啤。”
“……”
通话结束了,祁初意举着手中刚泡好的蜂蜜水,很想自己一口喝了。
他走到叶泊筠跟前,轻轻拿脚尖碰了下他的脚,有些无语地嘟囔:“别装了。”
“小意,怎麽了?”
叶泊筠依旧维持着一副半醉半醒的模样,被他踢了就慢吞吞把腿收好,仰头看他:“小意,怎麽了?”
祁初意败下阵来,把水杯递过去:“喝水。”
叶泊筠在接到这一杯水之後装得更来劲了,祁初意走哪儿他黏哪儿,活像是被绑了根线。
偏偏他的反应又表现得比平常迟钝,答话也慢,让祁初意分辨不出他到底醉了几分。
折腾完手里头的事,祁初意扶着叶泊筠的肩膀想把他带回床上睡,想着睡着了总比醉着要好解决,但他再一次低估了叶泊筠的体型。
眼见着好不容易到床边,还没把人撂下,环在他肩膀上的胳膊陡然一歪,叶泊筠斜着身子往他那边倾了倾,祁初意没承接住,直直地被压着倒在床上。
房间里发出“嘭”的一声轻响,柔软的床垫现出一个凹陷,祁初意两眼昏黑,被困在温热的身躯和床垫之间无法动弹。
他轻轻舒出一口气,微微侧过头,下巴被叶泊筠略硬的发丝戳得痒痒的,没脾气道:“一瓶奶啤就把你喝成这样,你酒量还能再差点吗?”
颈侧清浅的呼吸慢慢变轻,叶泊筠隔了好久才动了动脑袋,咕哝:“不止奶啤。”
“还喝了别的?”
叶泊筠大概是趴得不舒服,调整完脑袋又蹭了下身子,侧起半条悬在床外的腿,说道:“……一点啤酒。”
他们几乎是皮肤贴着皮肤,彼此间的任何一点动作都能被放大,清晰地被另一个人感知到,更别提叶泊筠这麽不分轻重地蹭着。
祁初意很快皱起了眉:“你先起来。”
叶泊筠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毫无预兆地问:“你不问我为什麽喝酒吗?”
灼热的呼吸伏在祁初意颈窝处,顺着相贴的皮肤一路传递,燎得皮肤里的血液一点点沸腾,汇聚到被蹭动的某一处。
祁初意浑身都僵硬了,困窘又迷茫。
叶泊筠直起一点身子,膝盖若有似无地又加了一把火:“我在想,我喜欢的人到底喜不喜欢我。”
祁初意瞳孔骤然紧缩,头皮寸寸发麻,不知道是因为被蹭动还是因为他这句话。
他只是一味屏着呼吸,说不出话来,既怕身体的反应被察觉,又怕叶泊筠在这个时候戳破那层窗户纸。
脸颊因为缺氧而泛上红,叶泊筠沉如夜色的眸子擒住他的视线,声音也像夜色将他拢住:“我觉得是喜欢的,可每当我想确认的时候,他又不说了,你说我该怎麽办?”
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张网,将祁初意重重束缚住,逼他直面内心的倾向。
紧咬的下嘴唇在某一刻倏然被松开了,祁初意犹如溺水之人浮上水面重重喘着气,纤瘦的手指搭上叶泊筠肩膀,在下一秒用力掰着坚硬的骨骼,将上方的人一把推开。
他狼狈溃逃,所有防线都被挑破。
浴室的门隔开了房间里不断升温的气息,祁初意背抵在门板上,手掌攥着心口的衣服。
薄薄的布料之下是一颗快速窜跳到发麻发痛的心脏。
在安羽的所作所为被揭穿以前,祁初意都有借口说服自己别再动不该有的念头,如今借口没了,他不知道该以什麽样的理由将叶泊筠推之门外。
他的心脏告诉他说,他不想那样做。
他在此刻很想对关婉慈说,对不起,他做不到。
喜欢过一次的人,是很容易喜欢上第二次的。
【作者有话说】
最近工作太忙了,疯狂加班,抱歉又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