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渡水站在第三支队门口的时候,还在慢吞吞地想着。
但加入第三支队後,日子大概是过得太安逸了,让他忘记了以前那样的疼痛,让他才断了几根骨头就满头大汗。
萧渡水推开门,这会儿办公室里没人,应该都在术士科或者酒吧丶桥洞底下找更多的线索,要麽就是在五楼审讯室里和张颜彬熬,总之他进屋前几天用自己的小火苗探查过,确认里面没人才开门,走进去後直接拉了张最近的椅子坐下,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歇了好一会儿,萧渡水才强撑着站起来,挪到最角落的位置,拿过旁边庄骁桌上的案情记录看了起来。
酒吧的老板也姓伍,和伍越是发小,也是远方亲戚,在幽州市有很多家这样的酒吧,似乎不清楚自己的酒吧被人改造成了藏尸地。
死在酒吧里的人很多,最早可以追溯到一年前来幽州拼搏却离奇失踪的女孩儿,萧渡水没开灯,用手机屏幕光缓慢地看着记录。
——甜甜。
萧渡水的视线凝在了这一页。
页面右上角证件照上笑得青涩的女生和那天在酒吧靠近他的女生仿佛不是同一个,萧渡水只记得自己那天不经意扫到她胸口的名牌,这个名字就这麽印进了脑海。
甜甜是怎麽死的?
记录上写着甜甜的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五点到六点之间,这麽说来,在他离开酒吧不久後,甜甜就陷入了危机。
萧渡水蹙紧了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有什麽地方被他们忽视了。
“啪!”
办公室的灯被打开,强光刺得他紧闭上眼。
“萧副队,”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声调冷得像刚从冰窖里取出来,“我记得不久以前,我让你在医院好好休息,没养好之前别想着归队,对吧?”
萧渡水睁开眼睛,看着门口的宴尘远。
怎麽又是你?
萧渡水满脸莫名其妙。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他说,“我梦游之後自学了一套痊愈拳法,在你走後对着自己狂殴两个小时,把身上的骨头都修复,现在已经完好如初了。”
“都知道我可能不信了你还说。”宴尘远面无表情地朝他走来,他身上还穿着第三支队的制服——其实就是普通的警服,不过衣服上没有警号,没有肩章,胸前只有一颗六芒星的刺绣。他身材很好,腿长得过分,制服修饰得他的腿更加笔直,往萧渡水面前一站,荷尔蒙和压迫感压得让萧渡水睁不开眼。
“万一你信了呢?”萧渡水露出个讨好的笑。
“那我就是傻逼。”宴尘远也笑,笑容转瞬即逝。
万一你真是呢。
萧渡水想。
“自己回去,还是我送你回去?”宴尘远问,那个送字咬得挺重,萧渡水偏了下头,有点儿怕他把口水喷自己脸上。
“病多重自己心里没点儿数麽?”宴尘远看着像想伸手把萧渡水拎回医院里,但萧渡水骨折的地儿太多,他也不好下手,“多大人了都。”
“25。”萧渡水说。
“谁问你年纪了?”宴尘远不耐烦地瞥他一眼。
“哦,”萧渡水想了想,笑了,“你别管了,我不会去医院的。”
“对医院过敏啊?”宴尘远说,“那我送你回家,在队里呆着算什麽事儿。”
“……哦。”萧渡水应了声,没动。
宴尘远简直搞不懂他在想什麽,事儿逼又麻烦,一时间有种不想管他的冲动:“哦是个什麽意思?不是,您是没有家麽?”
“有,”萧渡水说完顿了下,“但也没有。”
“行,算你牛逼,”宴尘远指了指他,“这案子你非得跟是吧?”
萧渡水擡眼看着他,没吭声。
他的长相本身就是偏柔和那一款的,病着的缘故,脸色更加惨白,嘴唇也没什麽血色,眼瞳漆黑,就这麽直勾勾地看着人时总给人一种莫名的破碎感,让人恨不得找个胶水给他沾起来。
宴尘远被他盯着看了会儿,突然长叹一口气:“……你赢了。”
萧渡水没明白,也没说话,只看着宴尘远,後者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儿也没什麽事儿,我先送你回去。”
“回哪?”萧渡水终于开口。他有点儿不理解,如果宴尘远把他送回医院的话,他完全可以再次从医院逃脱,那些没有任何灵力的护士和医生又看不住他。
“我家。”宴尘远冷笑一声。
“……不了吧,”萧渡水终于有了退步,“我只是想跟案子,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我也可以去酒店休息的。”
“医院还是我家,”宴尘远收拾好了桌上的报告,往胳膊底下一塞,见萧渡水不吭声,又从唇缝挤出一个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