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春燕从病房门上的小窗户看,刚好看到杜妈妈把杜观搂进怀里,低声啜泣起来,刚和她换班的那个小警察还在里头,尴尬地摸着头不知所措,怪异的是杜观。
他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擡起手轻轻安抚着自己的母亲,这样的变现,和一开始死活要粘着宴尘远的那个杜观,简直判若两人。
“张生瑞是谁?”乔春燕压低了声音,问蒋瞳。
“死者,”蒋瞳说,“就是你们发现的那个,坠楼的孩子。”
“你们怀疑他和杜观有关系?”乔春燕继续问。
“你们不怀疑麽?”蒋瞳反问。
乔春燕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蒋瞳也不介意,话题回归正轨:“萧渡水呢?”
“萧队他——”
话还没说完,走廊另一端又传来哭声:“我是他的妈妈啊!”
两人一愣,同时往那边望去,只见湛灵和秦局被困在那儿,一个妇人声泪俱下:“我只是想见他一面,你们告诉我他在哪里好不好?我是他妈妈,我想见他,有什麽错吗?为什麽你们不告诉我啊?!”
“哎,哎,阿姨,”湛灵脸憋得通红,不知所措地安抚着,“我丶我们工作情况比较特殊,是不能随便给别人说——”
秦局也在安抚:“您先别急,哎,别哭了,您放心啊,萧渡水肯定没事儿,但是我们这个工作性质吧……”
“我是别人吗?!”妇人一眨眼睛又是豆大的泪落下来,“我是他妈妈啊!这有什麽不能告诉我的啊?”
“湛灵。”乔春燕走过去,拧了下眉毛,“怎麽了?你怎麽在这儿?”
“你也是我们家渡水的同事吗?”妇人连忙过去握住乔春燕的手,“那孩子叛逆,到现在不肯见我,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他在哪,或者你们的工作地点在哪?我绝对不打扰,我只是想知道他在哪!”
“不好意思,工作性质特殊,地点不方便透露,您和萧队的事儿是家务事儿,我们不好参与,有什麽事儿辛苦您自己联系,如果怀疑萧队失踪,可以直接报警,”乔春燕说完,瞥了湛灵和秦局一眼,“还待着干什麽?回去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湛灵连忙躲在乔春燕另一侧,迅速走了,秦局也是急匆匆地离开,那妇人被乔春燕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垂泪,坐在轮椅上那人摸出一张纸巾递过去,两人小声不知道说着什麽。
蒋瞳乐着走过去拍拍秦局的肩:“哟老大,平时在局里那麽横,怎麽见了家属就没脾气了啊?”
“废话麽,”秦局哼了声,“见家属和见你们这群兔崽子能一样麽?”
“和稀泥,”乔春燕走在最後面,毫不留情地评价,“只会窝里横。”
秦局扭头瞪了乔春燕一眼,又瞪了眼蒋瞳:“你来这里干嘛?案子办完了?”
“差不多了吧,”出了医院,蒋瞳点燃一根烟,“剩下的,得和你们说一声。”
“什麽情况?”乔春燕问,“是什麽案子?”
“三天前,有人在城外发现一具尸体,”蒋瞳说,“死亡时间大概在一个月前,尸体腐烂程度很奇怪——那是具相当干净的白骨,你们能理解‘干净’是什麽意思吗?”
没有人回答她,乔春燕按了车钥匙,准备开车带几人回去。
蒋瞳上车前把烟熄灭,丢进垃圾桶里,“他没有头骨,但其他位置上所有的腐肉,都被人用小刀一点一点剃光了,就是那麽光秃秃的一具骨头被摆在树林里,摆出了个下跪拜佛的姿势。”
“那是张生瑞的尸体。”
“现场有他的身份证件,有他穿过的衣服,凶手似乎根本就不怕我们抓到他,没有隐藏任何线索,”蒋瞳说,“现场留下的那件衣服,是十四中的校服,但是我们後续去十四中调取档案的时候,发现了个挺有意思的事情。”
几人坐上车,乔春燕发动车子,从後视镜中扫了蒋瞳一眼。
“十四中里根本没有这个学生的档案,但他身上的校服,学生证,都表明了他是十四中的学生,,”蒋瞳扯了个笑出来,但她的笑容里丝毫没有笑意,“而张生瑞的死亡时间,和杜观休学的时间,相差无几,并且在张生瑞死亡当晚,杜观和他那几个‘好朋友’曾经出过门,监控显示,他们去了学校。”
“十四中有晚自习,他们去学校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但那天,杜观和那几个人原本是请了假的,”蒋瞳偏过头看向窗外,“但他们去学校了,张生瑞坠楼死了,再然後,张生瑞这个人连档案都不在了,我找你们萧队,是因为这个案子,我们需要带走杜观。”
“另外几个孩子我们已经带回局里了,暂时还问不出什麽,杜观是你们的重点看护对象,”蒋瞳还是笑,“恐怕我们得合作一次啊。”
秦局坐在副驾,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