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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咖啡的温度（第1页）

冰咖啡的温度

清晨六点十分，温雅站在咖啡店柜台前，指尖轻轻敲击着台面。

"两杯冰美式，一杯单份浓缩，另一杯。。。"她顿了顿，"双份浓缩，加三块冰。"

咖啡师擡头看她："今天换口味了？"

温雅笑了笑没回答。玻璃倒影里，她看见自己眼下淡淡的青黑色——昨晚那半瓶白葡萄酒的後遗症。她下意识摸了摸左腕上的表带，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压痕，是昨天沈叙白把钢笔扔给她时，表盘磕在桌沿留下的。

冰块在纸杯里碰撞出细碎的声响。

晟铭资本的大楼还笼罩在淡蓝色的晨雾里。温雅刷卡进电梯时，保安老张冲她点点头："温助理又是第一个。"

电梯镜面映出她今天的装束：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头发一丝不茍地束在脑後。只有她自己知道，衬衫第三颗纽扣有些松了——这是上周沈叙白在会议室拽她看数据时无意扯坏的。

二十七楼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

温雅把其中一杯冰美式放在沈叙白办公室门口的地毯上，杯垫下压了张便签：【三块冰】。

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暗号。

三个月前的那次晨会，沈叙白把喝了一口的冰咖啡推到她面前："太淡。"那天之後，温雅记住了他喜欢冰块的融化程度——刚好三块冰，既不会稀释咖啡的浓度，又能保持恰到好处的低温。

她转身要走，却听见办公室里传来一声闷响。

门没锁。

沈叙白半跪在茶几旁，右手攥着左胸口的衬衫，指节发白。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还亮着，屏幕上是一份标满红色批注的并购方案。

冰咖啡打翻在地，褐色液体在地毯上洇开一片。

剧痛像一把钝刀在胸腔里搅动。沈叙白听见门开的声音，却擡不起头。直到一双熟悉的牛津鞋出现在视线里——鞋尖上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划痕，或许是上周他让她去工地考察时留下的。

"药在您右手边第二个抽屉。"

她的声音太冷静了，冷静得让他想起第一次在面试时见到她的样子。那时候她就用这种声音回答他刁钻的问题，眼神却亮得惊人。

温雅看着沈叙白发白的指节，突然想起上周他教她看合同时说过的话："关键条款要像掐住对方脖子一样死死咬住。"现在他的手指也是这样掐着自己的胸口，仿佛那里有什麽需要被扼杀的东西。

她蹲下身，膝盖压在打翻的冰咖啡上，寒意立刻渗进布料。

"张嘴。"

沈叙白的瞳孔微微扩大。温雅注意到他眼睑下方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纹——这是或许是连续熬夜後才会出现的干纹。

药片抵在他唇间的瞬间，温雅感觉到他的呼吸突然停滞。太烫了，他的气息灼烧着她的指尖。这个认知让她胸口发紧——原来永远游刃有馀的沈叙白，也会有这样滚烫脆弱的时刻。

"您昨晚又没睡。"

这不是疑问句。温雅知道他的习惯。

沈叙白喉结滚动，咽下药片。他伸手去够地上的笔记本电脑，却被温雅按住了手腕。

她的手掌比冰咖啡还要凉。沈叙白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肢体接触——不是递文件时短暂的指尖相碰，而是实实在在的触碰。他应该甩开的，却莫名贪恋那一点凉意。

"董事会九点才到。"她抽走电脑。

他突然想起上周那个实习生说的话："温助理连您喝咖啡加几块冰都知道。"当时他是怎麽回答的？好像是"因为她够细心"。

八点五十分，董事会成员陆续到达时，沈叙白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他站在投影幕布前，西装笔挺，声音沉稳。温雅坐在角落，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那是他翻页时太过用力导致的。

"关于隆元集团的收购案，"沈叙白点击遥控器，"我们有新的方案。"

幻灯片跳转的瞬间，温雅看见他朝自己这边偏了偏头。

她低头抿了一口冰咖啡。

杯壁上，两个并排的指纹正在慢慢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