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章丛生日的时候,也推了工作,像一对寻常夫妻一样,带着孩子去了迪士尼乐园。
晚上一起吃饭,喝了些酒后,章培明突然动情,之前工作繁忙,在家庭中缺位,没有时间陪伴家人享受过亲子时光。
今天人生第一次带小孩去游乐园,看着周围生出很多感慨,人生匆匆忙忙几十年,有很多东西是要比事业重要的。
可惜这样的表态对路青来得太晚。
她看过了章培明冷血的那一面,下意识地已经将这番说辞归结为男人的自我感动与标榜,她心里只有冷笑。
晚间夫妻俩无声地躺在床上,黑暗中摸来一只温暖的手掌。
路青突然抑制不住胃部翻涌,冲进洗手间里呕吐。
出来时,看着章培明脸色铁青地坐在床边,她心中竟然快意。
路青对自己是诚实的,不想做的事情,也就不愿再勉强自己去做。
白天的那束花,这会儿被阿姨摆到了她的卧室。
路青品着红酒,捻起上面的卡片,是一模一样的一句:[祝章太,生日快乐。]
香港的政商界仍有女性冠夫姓的传统。
即便艺术节开展并没有章培明的半分参与,工作人员也已经自动将章姓挂在她身份之前,隐匿掉她原本的姓名。
就连手机里,父母发来两条消息,祝她生日快乐,婚姻美满,家庭幸福,事业顺利,看着都像反讽之意。
路勇从前两年那场官司结束之后,整个人状态萎靡。
他之前大手大脚地挥霍,虽然挣了不少钱,但是也没怎么剩下,为了避免坐牢,退赃的时候基本给出了身上全部的现金。
原本想着忍一时之痛,靠着女儿的关系,迟早也能在章榕会那里再讨回来。
谁知一切不遂所愿,他被拘捕,路意浓后续如人间蒸发一般没了消息,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断了章家的生意,没了稳定运输单,车队的人为了生活,一个一个开始跑私活赚钱。
他这个老板当的也是名存实亡,只有这时候,倒又想起路青的好来了。
灰溜溜地打电话借父母的名义要了两次钱,路青直接派了律师来谈。
预备的协议上写明,老两口每人一月一万的赡养费,给付到去世为止,期间产生其他医疗费用由路青承担,再多的一分也没有了。
没有任何协商的空间,路勇只能低头签了字。
说什么亲情,也不过是一张纸就能买断的生意。
只有花干净又很漂亮。
路青摘了那张便签,用手指慢慢撕碎了一片又一片,扔在了地上。
第59章-58^^……
章榕会一直在两地奔波。
不好太明显飞伦敦给周强汇报增加难度,就先飞到附近的城市,再中转来伦敦。
路意浓已经不再负责WITMED项目,她被公司新分配了一家日企,在做政府公共政策咨询服务。
工作内容本身还好,最难的部分是识别对面口音浓重的英语,起初一句话里三分之一都是听不懂的。
她感觉实在不行,就在沟通中录音下来,自己放着回听。
章榕会起初还很感兴趣,要来替她挑战难度,过了一会儿又一脸嫌弃地走了,宁愿去给乖乖做狗饭。
两人各有事忙,章榕会经常是早上直接拖着行李箱走了,又在隔几天的某个傍晚回来,挽着衣袖给她煮粥做菜。
如此过了几个月,有一天两人约定周末去逛逛博物馆,她刚在办公室坐下不久,章榕会便发来消息:[有点急事,回去一趟。]
路意浓没有详细追问,回了一句[OK。]
他们对彼此而言都是自由的,不用有太多的交代。
这次的临时变故,是郁锦梅那边联系来。
外公的年度体检
出了问题,CT扫描的时候在食道内发现了异常增生。让他尽快回去。
回程的飞机上,章榕会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场景,大约是在他三四岁的时候。
那时候章培明的生意刚刚起步,郁锦绣闲暇时便带着孩子回家去住。
章榕会在外公的指导下早早开始练习毛笔字。
老人家要求很高,学毛笔字要从姿势学起。岔开双脚,与肩同宽,头部摆正,微微弯曲,左手按纸,右手执笔,蘸墨去描大字。
他埋头练习,不过揉了揉眼睛,外公就吩咐人去卸了两扇隔窗。
暖热的阳光晒得纸面都微微发烫,郁锦绣从厨房端来一碗放凉的绿豆汤喂他喝了两口,放下,又给他打着扇子。
直到邻近黄昏,郁一成从外面回来,他看章榕会站在小桌前一板一眼地写字,故意问他:“你这坏小子怎么把我家里的窗户都拆掉了?”
章榕会不理他,郁一成又故意弄洒了墨水泼坏了他一下午练的纸,看章榕会憋红了脸,他大笑着把人抗起来,跨过高高的门槛,带他往饭厅去。
郁锦梅远远看见了,在廊下惊呼:“你当心摔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