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沿着墙头走去,指尖轻轻拂过墙角柔嫩的花瓣,接住从鸟窝里掉下的雏鸟,他随手扯下一段草叶,信手一编,编出个精巧的小蚂蚱来。
纤细的触须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倒像是下一秒就要活过来。
死後,生前他身上的伤倒像是好了。
墨寒沿着墙头一路走着,不知不觉越走越是偏僻,前面是个死胡同了,墨寒转身想换一处去漫步,却在此时听见了闷闷的一声□□。
墨寒愣了愣,随着声音的来处飘过去,第一眼却什麽都没看见。
这一条狭窄的死胡同里全都是人,挨挨挤挤,打斗激烈,看年纪从十来岁来岁的初中生,到二十来岁的社会青年都有。
他们在围殴中央的两个人。
一个年岁看起来稍微大些,二十来岁的年纪,左耳上一枚血红的钻石耳钉。
一个年纪看起来稍微小些,鼻梁上的眼睛已经被打断了一条腿,歪歪斜斜地挂在脸上,看着年纪很小,估计只有十三四岁。
看着那一枚晃过视线的红色钻石耳钉,墨寒心中闪过一丝熟悉感。
战斗越发激烈,一条钢棍结结实实的打在青年的肩膀上,他闷哼一声,这下不断也得青。
眼见他露出颓势,周围的小青年们当即跃跃欲试,似乎谁都想给予眼前的青年致命一击。
一个看起来应该是高中生的少年,手里握着一条反钉着钉子的凳子腿,瞄准了青年的後脑勺,扬起手臂就要狠狠砸下去。
青年已经听到风声,猛地一个转身,踢中了那高中生的手腕,凳子腿儿当啷落地。
被他护着的那个少年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凳子腿儿,他像只被逼急了的兔子似的,死死咬着牙,挥舞着凳子腿抡向那个高中生。
高中生的腿上一下子就见了血,他脸庞被怒气蒸的发红,他发出一声痛呼,狠狠一脚踹向那个少年,少年向後飞去。
“打!哥,帮我打死他!”
见血之後,这群小青年的眼睛被血气蒸得发红,像是一群尝到了人血的野兽。
局势对青年越发不利,他左支右绌勉强支撑之时,有人掏出一把匕首,猩红着双眼向他的腹部捅去!
他妈的,这次肠子要断了!
一切都变化地太快,阻挡已经来不及,他被穿肠破肚的死亡恐惧惊得下意识紧闭双眼。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双手。
这是一双属于年轻男人的手,手指细长而白皙,微微绷起的指骨,与白皙手背上淡色的血管,让这双手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力量的美感。
这是一双巧夺天工的手。
他看过这麽多美人,却从来没有见过有谁的手能够像这一双一样,美到令人失神。
但是也只有一双手。
就这麽一双手,悬浮在半空中,抓住了刺向他的人握住匕首的双手。
那个要捅他的人,此时双目正大,满脸惊恐,像是见鬼了似的,他向周围喊道,“有丶有人抓着我的手!有鬼!”
像是头领的那个人,皱着眉头,“什麽鬼不鬼的,你该不会是怂了吧?”
他走上前去,瞬间失声。
他看见,明明自己的兄弟手背上什麽都没有,却渐渐地浮现了一个红色的手印,像是有人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背。
制住此人,墨寒这才有心思回头看一眼那个青年。
怪不得如此眼熟,原来是白子砚的三弟。
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他随手捡起落在脚边的一根钢管,看到他的动作,周围被肾上腺素刺激着的小混混们又红了眼睛冲过来,恐惧转化为愤怒,是要将他们三个人一并打死在这里。
墨寒冲了上去。
白子炎见状,也顾不得帮他的到底是什麽了,他连忙扑过去把被踹晕的少年放在角落里,然後挥舞着那条还完好的手臂,跟着打了过去。
有人轻轻推了他一下,轻飘飘的,却让他回到了少年的身边。
耳边似乎有人轻声道,“不用。”
他豁然睁大眼睛。
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存在竟然如此可怕,一根钢管的空气中飘来飘去,每一次落下便会带走一个人,这场打斗是单方面的碾压,那存在说的不错,确实用不到他。
是的,墨寒其实很会打架。
虽然模样看起来脆弱而恬淡,但若是在那样的童年里不会打架的话,是没法好好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