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变回了一个人,一个有血有人的活人。
墨寒喜欢有趣的东西,对这世界的一切都抱有好奇,从墨寒带着白子砚走出大山的那一夜,白子砚就知道了。
白子砚听见了墨寒的笑声,还有孩子气的欢呼,只是很轻的两声欢呼,一向安静的墨寒,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可是或许,如果墨寒没有经历那些事,他本来就应该是这副性子。
白子砚笑起来,“前面还有个大浪,咱们去追。”
他们的笑声与欢呼交缠在浪花上,白子砚侧头,看见墨寒的黑发飞扬在空中,亮晶晶的浪花飞扬在他身侧,他一双眼睛明亮得惊人,是让人不敢直视的漂亮,那是生物对迸发的生命力的敬畏。
***
从浪头下来,已经是中午了,他们吃过午饭,白子砚找了个僻静些的地方,撑起了遮阳伞和躺椅,又给墨寒准备。
墨寒拿着遮阳伞,哭笑不得,拉不住人,只得扶额,“你准备的话,还给我上供这些做什麽?”
白子砚虽听不到墨寒的话,却能将墨寒猜个七七八八,笑着道,“这边僻静些,却不是没人,我不想一会有人将遮阳伞立在咱们身边,或者直接立在你的遮阳伞下。”
说着,白子砚已经将东西准备好。
不仅如此,他还在两人中间的躺椅,放了一只折叠桌,上面放了新鲜的水果与冰镇的饮料。
白子砚躺下,伸了个懒腰,墨寒看着他,觉得白子砚像一只在阳光下舒服地甩尾巴的大猫。
白子砚枕着交叠的双手,道,“今天日头不错,可惜上午要冲浪,不能带着猫出来晒太阳。”
墨寒想了想,笑着摇头。
还是不要了。
小黑和奶牛猫都喜欢靠着人睡,如果小黑趴在他身上,那人们就能欣赏最新的“磁悬浮喵”,如果奶牛猫趴在白子砚身上,白子砚醒来後,就无痛晒出了个猫咪纹身。
墨寒想起那样子的情景就想笑。
他侧头看向白子砚,想将自己的“担忧”告诉白子砚,却发现白子砚已经睡着了。
他的呼吸绵长,睫毛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如同蝴蝶的翅膀。
曾经无数个夜晚,墨寒就安静地坐在白子砚房间的地毯上,有时候擡头,就会看到这副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脸。
曾经他看见白子砚,便会一次次回想起段沧带给他的痛苦,那时候的他,始终不会想到,有一天看见白子砚,想起的不是段沧,而是白子砚含笑的双眼。
他看见白子砚便想微笑,心脏仿佛变成了一只泉眼,涌出的不是泉水,而是甜酒,入口香甜。
西瓜清甜的味道弥散在四周,给暖风带上一丝清凉。
这边的风太热,偏偏白子砚刚刚喝过西瓜汁的唇,带着漂亮的水润。
墨寒如同被蛊惑了似的,缓缓俯下身去。
风声止住,天地寂静无声,远处海滩上传来的欢呼,恍若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听不清晰。
唯有心跳声。
唇尚未触碰,呼吸却已交缠。
墨寒突然顿住。
他猛地清醒过来,面颊烧起,下意识往後靠去,总觉得自己这般做法,有些趁人之危的卑鄙。
白子砚睁开了眼睛。
他眼中含着笑,语气的笑意中,却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失望“怎麽不继续,墨墨?”
他伸手,扣住墨寒的後颈,起身吻了上去。
于是独属于白子砚的称呼,便模糊在两人的唇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