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贪心,想让他再背她一次,然后肆无忌惮地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像个乏力绵软的伤患。
陈迹舟的身上还是很干净,没有乱七八糟的气味,他不抽烟,喝酒也少。她的鼻尖,只有他衣襟上淡淡洗涤剂的清香,他的身体是暖的,在等电梯的过程中,江萌又刻意地收紧了些搂住他的手臂。
心动未必会发生在大起大落的状况里,原来无数个微小的瞬间,就会让她产生怦然不止的感受。
她喜欢陈迹舟吗?
这样一反问自己,江萌更难为情了,心跳也更快了些。
她一时间答不上来。
最显著的一个想法是,如果是那些连见面都觉得麻烦的男人,那还不如是陈迹舟呢。
陈迹舟感受到她贴过来了,脖子火热一片,以为他就这
两步路她都能睡着,偏眸看过来,呼吸浮上了她的额头,他又慢慢挪开眼去。
江萌按密码进去,她邀请他进去坐坐,并笑着说:“你不要嫌我烦哦,叫你做这个那个的。”
“我嫌烦的人,根本不会理。”
陈迹舟说着,正要跟进去,发现她的房间很小,就是个单人公寓,过了玄关就是床了,他又紧急收回往前迈的腿,觉得不合适,就靠门边站了会儿。
江萌说:“嗯,那你适应一下。”
见他站着不动,她说:“我房间有点乱,你进来坐坐吧。
陈迹舟说:“还是不给你添乱了。”
他打量她的神色,确认一般问道:“现在不难受了?”
“好了,我恢复得很快的。”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好好休息,有机会再两个人……”陈迹舟说着,顿了顿,觉得那两个字实在难以启齿,改口道,“见面吧。”
他离开之后,江萌给苏玉发了个消息:「陈迹舟上次说家里催他结婚,他在相亲了吗?」
江萌自知有点傻乎乎的,但她不是毫无感知能力。
陈迹舟对她有着克制的情绪。她感受得到,是这份克制,让他们之间有着一定的社交距离。
克制什么呢?她不太清楚,但她也能察觉到,他这个人,仍然是浓烈的。
她率先想到的是浓烈的这个词,如果说以前的他很像阳光,如今则更像是暗涌。
从前是热烈坦荡,毫无保留。
现在是无声无息,寂静汹涌。
过了一会儿,江萌洗完澡出来,苏玉和她打了一通长长的电话。
苏玉从头给她交代,家里是给他介绍认识了几个千金大小姐,但他没私底下见过,当然知道他什么个性,长辈不会想法子让他去跟人家见面,因为陈迹舟肯定不会去,不过逢年过节聚会的时候,凑一桌吃饭,几乎是被骗着,就这么牵了几次线,不过后来他学聪明了,大致判断出哪些是鸿门宴,后来这招也骗不到他了。
苏玉说:“真是可怕,那几个女孩都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他很头疼。”
江萌问:“怎么,头疼选择哪一个吗?”
“当然是头疼怎么从她们面前消失啦。”
江萌笑了。
听起来有点夸张,竟然也是情理之中。
见多识广的大小姐们不会因为一张帅气的脸就无可救药。
可是陈迹舟很好。
他一点也没有富家子弟的顽劣习气,游刃有余地跟人打交道,表面纨绔,内里又是妥帖有修养。就算跟不是有好感的人在一起,他也有最起码的社交风度,不会让人家冷场,性格还有点小风趣。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加上那张迷人的脸,就是顶配了。
苏玉说:“我今年还跟他一起吃饭了,他买了个新车,特别酷。”
陈迹舟在平江买的是辆跑车,去接她吃饭,不过苏玉不太会开他的车门,站在外边窘迫地喊哥哥,难为情地说她没见过豪车,他下来帮忙:你一个人不会就算了,来十个妹子全都不会,尴尬的就是我了。要不是看在这车够我装的份上,早晚要把这门掰直。
江萌笑得温和,听别人的诉说,她也会觉得幸福。
他是很好的人,会平和地兜好每一个人的自尊心,身上总有着雁过无痕而令人后知后觉的温柔。
然后,苏玉就问他了:你还有别的妹子啊。
陈迹舟说:梦里有,排着队呢。
苏玉点破:我看透了,其实你才是最纯情的。
他不以为然说:乱看透什么?我想谈恋爱,比你打开这车门还简单。
这话转播到江萌这里,苏玉无奈:“他就这样,目前看起来没有上心的对象。不过他妈妈很着急的,也特别生气跟他说:陈迹舟,你都快30岁了,能不能上点心!
“他就很赖皮啊,还笑得出来,跟他妈说:多谢提醒,我居然不到30,风华正茂啊。”
江萌扑哧笑了。
苏玉模仿得太像,她特别能想象到他张扬不驯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