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瞧着主心骨般的堂姐,先前的那点脆弱低落也迅速消散,点着头道?:「我明白。若咱们露了怯,旁人只会踩得更狠。」
「拜高踩低,人之常情?。」
遭受冷落的宫室近来门可罗雀,宫人随侍都被屏退之後,薛贤妃反而能放心地说说她的打算了——
「我在?宫里难熬,你在?侯府怕是也不好过。」她拉住堂妹的手,轻拍了拍,「家里的爵位虽没了,好在?要紧的人都安然无恙。只要有人,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只看造化?罢了。」
薛氏闻言眸色微亮,「娘娘有打算了?」
「从前有娘家在?外头办事,我只守着个公主,不曾掺和旁的。可我这里与世无争,旁人却不这样想。」
「旧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单咱们有,别的府里也难保乾净,这些皇上其实心里有数。你可知道?,皇上原本体恤旧臣,看着恭寿老王爷的面子,想给家里留个一官半职的,是太子说要秉公执法,硬生生蛊惑皇上下旨抄家,把官职都给革除了。」
提起这事,薛贤妃眼底分明藏了恨意,「只怕这麽些年来,皇后那老妇对?我嫉恨不浅,才趁着这机会落井下石。若他日?……」
她没接着往下说,只让薛氏附耳过去,压着声音道?:「太子对?薛家毫不顾惜,咱们要栽培子侄,就得另找旁人。」
当今承平帝膝下四个儿子,东宫是其心头至宝,却缺乏才干手腕,先前平乱的事上屡屡失策就看得出来。
皇三子淮王资质庸碌,没什?麽人看好。
薛氏琢磨着几位皇子的出身和才干,想起自家还有个与宁王交好的裴砚,心里虽不情?愿,却还是低声道?:「姐姐莫非是说宁王?若真是他,我豁出脸皮去求家里的老二,未必不能有转机。」
「他?」薛贤妃哂笑,摇了摇头。
宁王在?行军打仗上确实有不小的本事,可惜出身欠缺,不得皇上的欢心。
打仗是京城外硬碰硬的事,争储夺嫡却要用朝堂上软硬兼施的手段,宁王长久不在?京城,跟朝臣们都不太熟,比庆王逊色多了。且军旅杀伐的人性情?耿直,未必愿意帮薛家。
她贴在?薛氏耳边,小声道?:「先前咱们家出事,陈贵妃倒是暗里帮过我。据我看,他虽没像宁王那样屡立战功,却很受皇上的赏识和朝臣的赞誉,能耐比几个兄弟都强。」
薛氏立即明白过来,「姐姐是想让家里人去攀他的门路?」
「我在?宫里不好多做什?麽。你在?外头方?便些,咱们只消把态度摆得谦卑,想来庆王也愿意多个人帮忙。」薛贤妃说罢,又?叮嘱道?:「咱们如?今是落罪受罚,有求於人,你叮嘱他们,行事务必谨慎小心。」
薛氏应着,又?询问了庆王的喜好等事。
临行前,薛贤妃瞧着她眼底的乌青,又?道?:「在?婆家受了委屈也不跟我说。明儿让永康去侯府坐坐,看她们谁敢放肆!」
……
翌日?晌午过後,永康公主果?真驾临侯府。
说是来看望患病的薛氏。
她是自幼得承平帝疼爱的公主,撒个娇有时候比朝臣进言还管用,如?今亲临侯府,谁敢怠慢了她?
自是恭恭敬敬地迎进去。
薛氏昨儿从宫里回来後就称病歇着,直待永康公主登门才起身迎接,姨侄两?个说了半天的话,永康公主放下成堆的补品才起驾离开。
太夫人和崔氏原本还因薛家的案子犯着嘀咕,瞧见公主这架势,哪有不明白的?
安国公府虽说败落了,跟恭寿老王爷的亲戚情?分却还在?,宫里的薛贤妃也不曾被牵连处置。等这场风波过去,薛贤妃母女俩仍是帝王的心头好,恭顺老王爷想必也会设法提拔孙女婿。
薛氏的身後,仍是有人撑腰的。
领会了对?方?的意图,太夫人和崔氏亲自将永康公主送出府,回来後又?往薛氏住的四宜馆走了一趟,叮嘱她务必好生将养等话。
范氏瞧在?眼里,也自收敛了许多。
内宅重归风平浪静。
四宜馆中,薛氏心里却还是沉甸甸的。一则是为娘家的出路,再则是为裴见明。
她跟裴见明成婚後处得还算和气,膝下养的裴文昭也是个聪慧伶俐的。不过侯府这样的人家,只养个独子未免单薄,薛氏其实一直在?调养身子,想再添个一子半女。
可惜中馈劳神丶琐事费心,这两?年一直没能如?愿。她又?不愿给丈夫身边添人,所以?一直没动静。
这半年来薛氏暗里寻医问药的想再结朱胎,可裴见明或是被公务耽搁宿在?外头,或是夜里迟迟不归,一天到晚的不怎麽见着人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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