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近清晨,乡下的冬日格外寒冷。
炭盆里火色明灭,裴砚等旁人?都散尽了,才侧坐在榻上将云娆揽进怀里。
也不知笼了炭盆的缘故,还是薛氏让人?喂的那东西的缘故,她这会儿非但?脸颊有些绯红,连同身上都稍稍有点烫热。哪怕还昏迷着?没醒来,都能从微蹙的眉间瞧出难受。
待裴砚将解药喂进去,片刻之后,她睁开眼茫然看向他?,虽只是短短一瞥,初醒的迷离之下却似藏有涌动的炙热。
裴砚与?她目光相触,竟似碰到炭火。
“渴。”怀里的人?还在懵然打量周遭的床帐,言语里却是此?刻最迫切的所求。
裴砚忙取了水杯,给她喂了大半杯。
云娆总算舒服了稍许,认出床帐的刺绣似乎是潘姨娘住处的,抬手揉了揉微痛的脑袋,低声道:“将军怎么回来了?我怎么……”她尝试着?想要?坐起来,却因药效尚未褪尽,身体一软,又重新跌回裴砚怀里。
熟悉的怀抱与?气息,于烛光下恍若梦中。
云娆抬目,瞧着?惦记了许久的眉眼,身体里似有股冲动蠢蠢欲动。从前朝夕相处时悄然收敛的心事,约定和离之期后愈来愈浓的不舍,在此?刻如暗流翻涌而出,一点点的蚕食理智。
她看着?裴砚,有些难以克制地抬手,落在他?胡茬微青的脸颊。
掌心微烫,柔软而留恋。
裴砚几乎陷入她眼底勾出的缱绻,残存的理智命令他?将云娆放回榻上,另请郎中来寻求解药,免得?情难自?制失信于她。可心底里却有另一道声音在叫嚣——这样缱绻的情态,如何能让旁人?窥见??他?若在此?刻转身离开,她又如何独自?熬过?
毕竟,薛氏这药来路不明,一时间未必能寻到解法。
心底天人?交战,裴砚微僵着?胳膊,试图将她放回榻上。
怀里的人?却毫无征兆地勾住了他?的脖颈。
下一瞬,云娆已紧紧抱住了他?。
微烫的呼吸落在肩上,她贴在他?的耳边,发出极低的呢喃,“将军……”
血气涌上头顶,裴砚感觉着?在他?耳畔摩挲的唇瓣,几乎僵在那里。
“你被?人?喂了药……”裴砚连声音都是僵硬的。
云娆却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其实也察觉得?到此?刻的状态不太对劲,心底积压的眷恋不舍浓烈而真切,可那股躁动却是陌生而汹涌的。倘若换了旁人?,她哪怕忍得?难受,也必当极力克制,一点点地熬过去。
可眼前是裴砚。
不久之后,就可能跟她再无瓜葛、从此?相见?无期的裴砚。
可她怎么舍得?呢?
云娆伏在裴砚的肩上,嗅着?他?身上令她贪恋的味道,怀抱愈收愈紧,贪婪地想要?留住此?刻。理智渐渐被?侵蚀,她终于克制不住地吻上他?的侧颈,微烫的唇擦过他?的耳垂,身体的力道几乎都压在他?的怀里。
耳边尽是她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