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瓶酱油要多久?当锻炼身体了。”
“……”
陈伊柠在小卖部看到了何嘉文,拎着一袋子东西,看着像是啤酒,往公园的方向去了。
只不过他前脚走,她後脚到,没打上照面。
陈伊柠买完酱油出来,走到半道,越走越慢,最後又折了回去,是看在他曾经好心打算借她爸妈2万块钱的份上。
今晚有风,也有云,月亮被挡住一小半,像被咬了一口的大饼,有人就着大饼消愁,背影略显寂寥。
陈伊柠故意弄出点声响,何嘉文回过头来,目光在月色下闪了闪,“你怎麽来了?”
她晃了晃手上的酱油,“出来买东西,怕你睡公园,过来看看咯。”
“是过来看笑话吧?”
“哦,”陈伊柠转身,“那我走咯。”
“喂!”
陈伊柠停下脚步,回过身。
何嘉文抿唇,“也不在乎被你多笑这一回,”他下巴一扬,“一起喝点?”
陈伊柠睨了一眼,思索两秒,坐到另一边的长椅上,“聊天可以,喝酒就免了,我可不想被我爸妈骂。”
“阴阳我?”何嘉文问。
陈伊柠翻了个白眼,“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君子会偷听墙角?”
“办公室是公共场合,不属于墙角的范围。”
“还真是偷听了,”何嘉文微挑了下眉,“最近胃口挺好吧?”
陈伊柠暗骂了一句,面上不显,“马马虎虎吧,要是你爸妈多骂几次,我胃口更好。”
何嘉文扯了下嘴角,所以到底是谁小人之心了?
夜晚的公园和白天是两番景象,静悄悄的,唯一的光源是路边的灯,身边的人都看不真切,他莫名想起想起多年前的某个夜晚,忍不住问,“觉不觉得现在这样有点似曾相识?”
陈伊柠其实也发现了,她望着不远处模糊成一片的楼房,仿佛看见她和何嘉文在宿舍楼下的墙角,一个对着76分的生物试卷掉眼泪,一个笨拙地打着打火机。
那是他们刚升上初中的时候,家离得远,没办法走读,都住的学校宿舍。那时候也住快半个学期了,本来离家久了就有点情绪,那天恰好还发了期中考的试卷,生物成绩出乎她意料的差,舍友都刚熟识起来,也不敢太暴露情绪,偷偷跑出去外头消化,没想到撞见何嘉文。
试卷没来得及收,被他瞧了个正着,他倒是坦然,说自己考60多,陈伊柠心里好过了些,不过没打算跟他多说什麽,收起试卷要走,又听见他微微叹气,“真想念我的床,我的游戏机。”
陈伊柠当下就停住了脚步,她也想念她的床,木板床真是硌得慌。
大概是同病相怜,她後来好像是说了几句安慰他的话,具体内容是什麽她也忘了,反倒是记得那回贴在公布栏上的成绩,她的排名在他之前,可她看到了他的生物成绩,是比她高的。
她当时的反应是生气,她可以接受失败,但不接受可怜,可怜是强者对弱者的行为,何嘉文有比她厉害吗?并没有,是以她更不大愿意搭理何嘉文了,只一心想超过他。
现在想想,他可能真就是站在朋友的角度安慰一下吧,可是心有不满的时候,原谅她真的很难做到客观。
陈伊柠这时又想到那两万块,侧头瞥了一眼,想问点什麽,对上何嘉文的视线,又不太能问出口了。
其实在何嘉文这边,那晚的事有另一个版本里,是他见她掉眼泪,出于好心安慰了一下,但她却一板一眼地对他说,抽烟有害健康,下回再让她撞见,直接告诉老师。
真是好心没好报。
见她欲言又止,何嘉文眉毛一扬,“你想说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