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住手指,清早时的喜悦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皇帝带着元慕再出来时,她身上的衣裙是换过的,发饰也从金玉生辉变成了翡翠点碧。
看似寻常的玉簪,通体都是透绿,决计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但元慕却像是不适应一般,唇一直抿着。
郗兰嫣将指节快攥出血,才没有真正失态。
她低下眼帘,掩住所有的异常,然后才抬起脸庞,笑着看向元慕:“姐姐,你的腿好些了吗?”
元慕紧抿着唇,她下意识地错开郗兰嫣的视线,不愿去回答这个难堪的问题。
但她还没言语,皇帝就开口了:“叫嫂嫂。”
他的丹凤眼里透着餍足,一扫先前的倦怠,暗色的眼里神韵流转,手也揽上了元慕的腰肢。
“不嘛,”郗兰嫣撒娇般地说道,“嫂嫂都将姐姐叫老了。”
她扬起唇角:“姐姐这么年轻漂亮,当然要叫姐姐。”
这是个麻烦精,一旦跟她纠缠下去就没完没了。
“随你,”皇帝侧过脸看向元慕,“渴不渴?先喝点水吧。”
她轻轻“嗯”了一声,就有侍从将杯盏送上。
别院这边可玩的很多。
结冰的湖面,中间开个洞,然后搬个小凳,就可以开始钓鱼。
元慕幼时一直被关在庄子里,入宫后更是鲜少出宫门。
她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每年都要去的青云观。
元慕沉重烦乱的心绪,也在接连钓上几条鱼后变得好起来。
她没怎么出来过,什么都不会,皇帝手把手地教她,他换了常服,就像是个清雅俊美的寻常青年。
郗容境和楚王也是很会玩的人。
元慕看着他们给鱼去鳞,然后放入调料中腌制,再架在火上烤,眼眸都睁大许多。
她还从来没有想过,像他们这样身份尊崇的人也会这些。
元慕第一回吃这样的烤鱼,吃了两根才放下。
她食量很小,总是喝半碗粥就想走。
皇帝揽着元慕的肩头,向后倚靠,笑着说道:“真该请你们来做紫微殿的厨子。”
日升中天,灿金流溢。
元慕用过膳后有些热,便将外氅的缨带解开了。
她里面的衬裙领口微低,露出锁骨处的痕印,抬手去遮掩时,腕间的细镯也露了出来。
皇帝和楚王带着郗兰嫣去别处踏冰了。
这边只有郗容境和元慕。
他看到她腕间的玉镯,神情微动:“你还留着这只镯子呢。”
郗容境的话语很含蓄。
他真正想问的是,你还念着贺兰贞呢。
郗容境没有将这个名字说出口,但元慕却看出来了他的意思。
她被养在庄子多年,京中权贵都不识得,只有在青云观时曾经遇见过郗容境。
后来元慕被迫入宫,求到过郗容境跟前过。
他也因此成了为数不多的,知道贺兰贞存在的人。
元慕垂下衣袖,将那只细镯再度掩了起来,她低着头,长睫也低低地垂落。
她的声音微颤:“你看错了,郗郎君。”
郗容境是君子,他并没有再多问,缓缓转移话题:“你姐姐跟陛下,近来还好么?”
这个问题元慕更不想回答。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就沉默下来。
好在皇帝很快就回来。
他自然地探向元慕的小腹,摸了摸她的肚子:“吃饱了吗?”
元慕有些赧然,偏过头应道:“吃好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