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得亏王冬那张三尺厚的脸皮,才能同她套套近乎。
“有些人鼻子不是老鼠似的么?嘁!皇后娘娘宫里赏下来的绿豆酥,也得是我,才能这么一路捂着来到你这里,一会儿凉透了……”
话还没说完,那坨隆起的棉被已消瘪了下去。
王冬不明白,一年四季,无论什么时候,这位花公公总是一副整装待发的姿态,他从被窝里翻起来,却是一身行头整整齐齐。
花芜端起王冬倒好的一杯水润了润嗓子,从松散的油纸包口里小心翼翼地捏出一枚绿豆酥。
酥皮沽黄、透亮,凑到嘴边咬上一口,绵密酥软的绿豆馅心冰凉香甜却不腻,入口即溶。
花芜的另一只手托在下方,接着掉落的酥皮碎屑。
外边儿酥脆喷香,里头松软棉甜。
一同咬到嘴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和口感,可结合在一起,却让人莫名觉得搭调。
她将咬过一口的绿豆酥拿开一些,观察着酥皮的层次。
细数了一下,是七层酥皮。
花芜暗自咂舌,宫廷糕点竟也只有七层酥皮的厚度。
她看着七层酥皮之间紧邻的缝隙,眼前一模糊,那酥皮竟似乎又兀自多添了两层。
“一二三四五六七……奶奶、奶奶,咱们做的绿豆酥有九层皮呢。”
那时的她已是个七八岁的姑娘,还非要装出一副奶声奶气的嗓子跟奶奶撒娇。
“哎呀!这才刚炸出来的,你就不怕烫嘴上火,小心嘴里起包子。”
机灵的小姑娘拿荷叶隔开烫手的酥皮,滋溜滋溜地往嘴里吸了几口凉气,“不怕不怕,咱们的绿豆昨儿可在井水里泡了一夜呢,清凉去火,定然不会起包子。”
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奶奶也不忍心再行责怪。
奶奶伸出手,在小姑娘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别叫你爹娘知道。”
小姑娘赶紧捏了捏被刮过一下的鼻梁,“我才不告诉他们呢。”
……
“怎么,这小小一绿豆酥还能让你看出朵花来?”王冬凑到花芜边上,瞪着酥皮和馅料,“好吃吗?”
花芜咽下哽在喉头的情绪,重新开始咀嚼,不冷不热地回了句,“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对这些甜的东西又不感兴趣,两块都给你,你平日巡夜击更,又没个主子打赏怜惜的,铁定没吃过这等好东西。”
王冬大大咧咧地坐在一旁,“你猜我方才遇见谁了?”
知道花芜并不会答话,他又紧接着道,“穆然啊,那个呆木头,居然还在浣衣房呢,你那日不挑明了说他本就是庆和宫的人么,他这次跟我们一起,拿着金花帖,两日后验净,再一同到庆和宫履新。”
这件事,花芜也有所耳闻,外头传的是,穆然在选试之前就被庆和宫相中,暗中下毒才是对他的真正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