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听闻他精通五行,亦懂天象,是位能人。”
“大人多心了,三水先生不过亦是感叹莞棠身世,时常照拂罢了,他待莞棠,如同长辈爱护小辈,莞棠春晓楼里的布局倒是由他指点过一二,便再无其他了。”
“噢……”
花芜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因为杜莞棠的这一句解释而完全消融。
或许吧,或许只是因为那个年份,让她心中有了别样的牵挂。
或许真是她多想了吧。
就在花芜出神之际,牢中的春生忽地惊呼一声,“莞娘!”
花芜猛地抬头,只见杜莞棠嘴里正在嚼着什么。
她脸上浮着得逞的笑,脸色在烛光的照应下,一片蜡黄。
花芜太清楚了,这是人之将亡的脸色,带着对这个世界的责备和怨念。
春生迅速将杜莞棠转过身来,正对着他,他的指尖掰开了她的唇,她的口中除了一点残渣,已然不剩其他。
几乎是没有多一瞬的思索,春生扶着杜莞棠的双颊,埋头深深地吻了上去。
他探着她口中的每一寸,卷走了她嘴里的所有残渣。
“你真好,春生。”
杜莞棠软在地上,眼角带泪,神情里却有说不出的餍足。
仿佛此生,因为这一吻,已无憾。
“快开门啊!”
花芜嚷了一句,适才衙役为了保证她的安全,给牢房落了锁。
花芜下意识地要去拉杜莞棠,全然忘了她们之间还隔着一排无法穿越的铁栏杆。
可她伸手,却什么也抓不到。
“你既然都已经决定了和他一起死,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
杜莞棠神色哀婉,“我又要骗你做什么,你既然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好了。”
杜莞棠已是奄奄一息,有气无力,说完这句,她却又忽地犹如回光返照,紧紧地抓住了花芜伸进来的手,“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相信这世间有公道正义,要一直追寻真相、世间公平。永不妥协!”
花芜全身冰冷,僵在原地。
直到一只大手搭上她的肩头,同时,她的手腕也被干燥而温热的掌心握住,那只手带她使了巧劲,甩开了杜莞棠。
她落入了一个人的怀里。
“没事吧?”
像一阵细风,熟悉的嗓音刮得她耳廓微痒。
“您怎么来了?”
“为什么要冒险,倘若搜身不仔细,此时向你刺来的极有可能会是一把匕首!”
“可他们还是都死了。”
花芜从他手心里抽回自己的手。
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一路握着拳头,心里一刻不歇地擂着鼓,奔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反锁了门窗,深深吐纳,颤着指尖将掌心摊开。
那里躺着一截已被捏得皱皱巴巴,甚至洇了汗渍的纸条。
里头用小楷工工整整地写着五个小字,虽然字迹已不复书写时的平整,又洇了汗渍,可花芜还是只一眼便将那五个小字认了出来。
那洇了些许的水墨如同生在字上的密麻细刺,扎得她心里一阵酸痛。
花芜惊恐地跌坐在床榻上,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为什么?
为何这几日总会有人提醒她这段刻骨铭心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