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芜出来得晚,此时天色渐明,戏班子早已歇鼓。
而她听完故事仍是困意全无,便随他们饮了两杯酒。
酒意上头,双颊很快便开出两朵红晕。
“诶,王冬,我不行了,快扶我回去吧。”花芜含糊地抓住王冬的小臂,两眼无神。
“哎,我原点了这一桌子好菜,正是打算在此包夜呢。”
王冬看了眼被清得差不多的精致盘子,倒也觉得值了。
“回吧回吧。”
他们同薛立薛正道别,刚拐出客来香所在的街道,花芜便掐了一把王冬的手臂。
“你怎么同他们二人搅和上了?忘了规矩了?”她正色道。
“花芜,你这么说不对,不是我招惹的他们,是他们找的我,太子门客,之前都能传成那样,我能放心?”
“那你还!……”
“所以你来之前,我不是专心看戏听曲的么!”
“嗯。”
“所以啊,我看他们等的人其实是你,并非是我。”
花芜叹气。
王冬说的不无道理。
玉翎卫最近办的案子正和太子东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时候,同太子亲近的薛氏兄弟重回民间,又正好遇上了办理火田县河堤吞没案的主办与协办。
未免也太过凑巧!
“诶,不过,你说他们说的那个案子,是真是假?为何我们身在庆和宫中,却未曾听过?”
“咱们刚从火田县回来,庆和宫又有庆和宫的规矩,除非案子落到自己头上,否则,未免惹祸上身,一般不会刻意向同侪打听始末细节,倒是薛氏兄弟,东宫亲信,只要得主子信任,消息自然来得比其他人要快些。”
“刚才你说怪力乱神,这故事究竟有几分可信?听着可真玄乎。”王冬想起自己在客来香点的那一桌子饕餮盛宴,正犯了骄奢淫逸中的一条,不禁脊背发寒。
“你都说了,这是个故事,京都的旋涡洪流中,难道还有比薛氏这一对双生子更会编故事、讲故事的吗?”
“哦!你是说……”
“嘘!我什么都没说。”
“哎,实在可惜,就他兄弟二人之容貌才情,我原还想着,或许真能交个朋友呢?”王冬啧啧慨叹,“到底是东宫的红人,说不定今后……”
庆和宫已在眼前,晨曦的薄雾笼着两人,周围是灰蒙蒙的一片,正是日月轮回的交界点。
比之彻底的黑夜和彻底的白昼,都要多了几分冷清。
“王冬,我们身在庆和宫中,不能想以后的事。”花芜的身子因饮酒而温暖,可身上衣裳却还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