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了县衙,便又见到了那辆皂顶的马车。
迟远朝花芜使了个眼色,花芜识趣地上了萧野的马车。
“爷,也是要去春风醉?”
花芜顺着迟远之口称呼萧野,毕竟“九千岁”三字,拗口,还显距离。
“陛下对此事颇为在意。”
“噢……”
敢情是来督工的。
花芜抿唇,点了点头。
无所谓,反正她从不怠工。
“让他们不必跟了,自行安排。”萧野吩咐。
花芜一想,也是,他们本来就是为了陪她,如今有玉翎卫头子亲自出马,他们去不去的,倒也不妨碍,更何况是青楼那种地方,有上司盯着,恐怕也是该享的乐没享,该喝的酒也喝不尽兴。
不如就放了随他们去。
到了春风醉,鸨母一张笑脸迎了上来。
杜莞棠是清倌,亦是这里的一张特别招牌。
只要人气儿在,便能拥有很大的择客权。
鸨母知道杜莞棠今日邀约了官县尉家的贵客,还夸她识趣懂事来着。
丫鬟引着上了春晓楼。
杜莞棠见来的是两人,神色有一瞬的凝顿。
花芜察觉到了,“叶师兄,同隶属于玉翎卫,莞棠姑娘有话可直说。”
杜莞棠主动邀约,花芜便也开门见山。
人已邀到她的地盘,杜莞棠自然也不必急躁,慢条斯理地为他们各自斟了茶酒。
萧野自然是吃酒的,花芜却是端起了茶杯。
“昨日大人问话,莞棠想起官小郎君的垂恩,辗转反侧,后来竟真让莞棠想起一个人来。”
花芜很平静,“姑娘请说。”
“其实,在官小郎君出事之前,曾在莞棠这里吃酒,提起过一个人的名字。”
花芜和萧野对视一眼,状似无波,却又有种唯你知与我知的独特默契。
“官小郎君说,有个名叫张千的商户,借了他五百多两银子,如今却还不上。”杜莞棠浅浅一笑,“二位也知,官镜廷乃是县尉之子,道上黑白通吃,平日里也做些便宜营生的活计,放出去的银子没能如期收回来,便扬言要叫人教训那个商户。”
她沉沉吸了口气,眼睫下垂,仍是一身月白色的直裙,只不过兰花暗纹变成了睡莲暗纹,那对显眼的阳绿翡翠耳坠已被换下,只戴了一对银豆子素钉。
杜莞棠周身并无过多饰物,却更加显出一副我见犹怜之色。
难怪这样清婉的人,还能在春风醉中拥有自己的一栋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