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道。
花芜不解他话中含义,只是先让他舒舒服服地躺在榻上。
脑中又将他方才的话过了一遍。
看来萧野说得对,当年天台山下发生的一切,唯有当事者知晓,纵然是宠冠后宫二十余载的惠贵妃,也并不知道这段被尘封的过往。
否则此事大可再将东宫一军,宋承旭没有理只字不提。
皇帝对南斗山的忌惮,不单单出自分田之策,还有龙首衔珠的原因。
其中掩藏着当年恭王夺嫡、谋杀发妻的罪证。
这一点,宋承旭并不知晓。
而当年的真相,也绝对不是宋承旭口中的模样。
“愁眠,你别怪我,当年母妃一无所有,只能靠亲族手中的田地谋利才能在宫中真正占有一席之地,天下农田大多掌握在皇亲国戚手中,以桂月宫谭氏为最,后来我母妃也靠着圣宠分得良田,谭氏即使割让出了这块利益尚能屹立不倒,可母妃不能,杨家所掌握的农田是我和母妃唯一的依靠,我们不能让南斗山这么做。愁眠……”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花芜一阵脊背生寒,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冷意从脚底升起,冻僵的脚趾在绣鞋里使劲蜷了蜷,她用力地搓着双手。
当年父亲的案子,原来竟是这样的真相。
皇帝,谭皇后,惠贵妃,这三人,都在其中做了手脚。
脑中的棋盘重新归位,花芜静了静心,抽出被宋承旭拽在手心的衣袖,将茶壶中剩余的清明露一饮而尽。
也许是因为阿芙蓉的作用,她的脑子转得比平时更快,可在清明露的压制下,又不至于失了神志。
她闭上双眼,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敏锐。
——
当年父亲被派往昌南县修筑河堤,一开始的确是因为皇帝的猜忌。
在此之前,父亲因重提分田之策,犯了皇帝忌讳,故而被遣往昌南县。
而后河堤损毁,龙首衔珠现世只能是谭皇后的手笔。
毕竟皇帝不会自曝,而惠贵妃并不知道此事内情。
皇帝因此盛怒,不顾情分降罪,而那时候,谭皇后的目的已达到,毕竟正如宋承旭所言,分田之策的确会削弱谭家的利益,但谭家触手之多,丢了这块还有其他,可惠贵妃的杨家不同,他们因圣恩而崛起,手上能够倚仗的只有良田。
杨家比之谭家,更不愿意让出这块利益。
再加上,彼时,谭家已有了足够的底牌让皇帝册立东宫,目的已经达到,故而也并不一定要对父亲赶尽杀绝,大可让他像李植一样,远离京都,已是足够。
所以,最终让南家家破人亡的,是惠贵妃杨氏。
比起谭家,杨家更加容不下父亲,毕竟父亲手握分田之策,他一日存在杨家便一日无法高枕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