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蹩脚的“障眼法”被红烟看在眼里,她嫌弃地撇过头,假装没看见。
“话说回来,同样是天道的弟子,他们一个掌管仙界,一个掌管冥府,唯有你……”红烟迟疑道,“该不会你学得最差,没通过天道考验?”
颜惑顿时嗤笑出声。
“说是天道,其实是祂化身成了一个烦人的老头,非要收我们为徒……”
一开始他们并不知道这老头是谁,只觉得他很烦,并且因为三人本来就是天赋卓绝的天之骄子,对老头所说的术法也看不上,并不乐意拜师,後来是都败在了老头手里,才不甘不愿地拜了师。
因为带着怨气,又对另外两人各自不服气,所以起初他们三人在一起的确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他们天然缺乏管教,没有道义伦理约束,一心只图自己快乐,眼中没有天下苍生,这是最令天道头疼的难题。
後来经过了天道长久的指导,越星和妄言都逐渐有了掌权者的模样,唯有颜惑不服管教死性不改,所以才唯有他没得到任何掌权的机会,反而被丢去了尸山血海的战场。
天道的本意是让他好好感受一下战争的残忍,没想到颜惑反而在战场如鱼得水,杀得兴起,後来更是得了冷血战神的名头。
冷血战神依旧冥顽不灵,唯恐天下不乱,凭借自己独特的“关系”,时常往来于仙界和冥府,持续挑拨两个师兄的关系。
然而已经成长的两个师兄早就看透了小师弟的把戏,不再轻易上当,颜惑开始觉得索然无味,在战场切菜都没了乐趣,直到他发现了天魔一族的“小动作”。
“什麽?”红烟顿时惊道,“十万亡魂,在你看来只是‘小动作’?”
颜惑面色讪讪地说:“我一开始以为只是一小部分……”
他没想到那群蠢天魔会捅出这麽大的篓子,後来事发後他也很努力在补救,但解铃还须系铃人,因为炼魂阵,最终所有因果都汇聚在了妄言的宝贝女儿身上。
“後来,妄言耗费半身修为,替他女儿抢下魂魄重新送入轮回,但她血肉献祭,魂魄有损,命格不全,本就注定此生坎坷。”说到这里,颜惑停顿了一下,“她投生于东海龙宫,一出生就成了一颗注定孵化不了的龙蛋——”
“是欢欢?”红烟蓦地站了起来。
花渺渺一激动,把自己用来“障眼”的花都给扯破了,也跟着站起来。
“那欢欢怎麽孵出来的?”
颜惑没有说话,但面上忽然显出几分心虚神色。
红烟看着他这德行,顿时懂了。
难怪那时候颜惑总是找各种理由过来“转转”,她还奇怪每次颜惑过来一趟,龙蛋就会变得更好一点,曾经问过他是不是出手了,这家夥还不承认。
“你当初为什麽不承认?”这家夥也不像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啊。
“我只是不想让妄言知道我在帮他。”颜惑一脸高冷。
“嗤。”红烟被气笑了,“三界浩劫,天君两口子都赔了进去,冥主折了个女儿,只有你这冷眼旁观的,什麽事都没有,你帮一下你的师兄不是应该的吗?”
“怎麽可能什麽事都没有?”颜惑顿时皱眉委屈道,“他们的都还有办法挽回,我才是最惨的好不好?”
“这是什麽意思?”好奇花妖壮着胆子问,“欢欢且不说,先天君天後不是都消散了吗?还能挽回?”
“屁的消散,妄言救女儿的时候顺带捞了他们的残魂一把,现在那两口子当不了人也成不了仙,就天天坐在冥府跟妄言吵架呢!”颜惑越想越气,忍不住骂骂咧咧,“结果就我自己受到的惩罚最严重,我……”
他唯恐天下不乱,明知天魔的计划也冷眼旁观,导致事态严重,天地秩序险些崩塌,被被天道降下诅咒,所爱之人会失去关于爱他的记忆,让他品尝爱而不得的痛苦。
起初听到的时候他还嗤之以鼻,因为他不认为自己爱谁,也不觉得会有谁真正爱这副皮囊之外的自己,直到他回到仙界,看到了刚飞升成仙的红烟。
她竟已完全不认识他了,讽刺的是,那一刻他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想起红烟当时看着自己陌生中透着警惕的眼神,颜惑至今还无法释怀,他自顾陷入悲伤表情沉痛,然而当事人红烟压根也没看他。
她专注地操心着敖欢的未来。
“这麽说,欢欢去冥府就可以见到她的公公婆婆了?”红烟皱眉道,“先天君与冥主如此不合,也不知他们会不会为难欢欢。”
“我觉得楚煜才应该担心才对吧?”花渺渺不以为然,“冥主这个岳父听起来就很难对付!”
——此时的冥府,楚煜端正地跪在大殿内,明明冰冷的大殿内常年不见一丝热气,但他却开始汗流浃背起来。
旁边同样跪着的敖欢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异样,她亲切地挽着他的手臂,对眼前脸沉得仿佛能滴出水的冥主开心地笑了笑。
“楚煜你别害羞呀,来跟我一起见见我的爹爹,丑女婿也要见岳父的嘛!”
大殿内回荡着她清脆欢乐的声音,这种声音太久违了,冥主本来应该很高兴很激动的,但……
“你自己来就可以了,还带多馀的东西干什麽?”
多馀的“东西”楚煜嘴角抽了抽。
“他才不是东西,他是你的女婿啊!”敖欢天真道。
“嗯。”冥主勉强满意地点了点头,“的确不是东西。”
楚煜:“……”
您就只听前半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