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她看过来,杜二婶杜三婶赶紧缩到矮墙後面,头发丝都不露一根。
十五年前,杜老头刚走,杜老太就张罗着分了家。
杜老大嘴笨,不会哄人,又连着生了几个闺女,因此受尽亲娘的白眼,分家时也没讨到好,只得了三间黄泥房和五亩田地。
杜老太太最疼小儿子,好东西都给了杜老三,其中就包括杜老头生前建的四间砖瓦房。
杜老二脸皮厚,仗着自个儿有一把子力气,杜老三身子不好,干不了重活,地里的活儿还要指望他,分家後硬是赖在砖瓦房不走,一直住到现在。
重生之後,二房和三房没露过面,杜青棠差点忘了这两家糟心亲戚。
这会儿出现,多半是盯上了她从元家手里抠来的砖瓦房。
这是觉得杜老大坟头的草有三尺高,元氏又嫁去了大河镇,大房只剩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他们就能为所欲为了?
杜青棠眸光微冷,刚走了一对送死的,又来一对。
不过房契地契都在她手里捏着,杜五丫也不是好惹的,还有方洪海这个村长坐镇,就算二房三房别有企图,也绝对成不了事。
等她找到房子,就带着四个姑娘在县城安顿下来,彻底远离这些个糟心玩意儿。
。。。。。。
杜青棠远去,杜二婶和杜三婶从矮墙後面走出来。
“她是不是发现咱们了?”
“发现又能怎样?她死了爹,又跑了娘,只剩咱们两家近亲,还能翻天不成?”
“这小子有些疯劲儿,我不是怕她一不高兴又提刀砍人麽?”杜二婶咕哝,忽而叹气,“她要是个女娃该多好,老大家绝後,这麽漂亮的砖瓦房就归咱家了。”
杜三婶翻了个白眼,三房的东西,跟你二房有什麽关系?
杜二婶喋喋不休:“月初的时候元盛他娘说杜青棠是女娃,我还暗地里高兴,可惜孙大夫说她就是个男娃。”
“女娃脖子上能长小疙瘩?”杜三婶无语至极,“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咱们现在应该跟杜青棠打好关系,等五丫几个嫁出去,杜青棠又在城里读书,咱们就借口帮她看家。。。。。。”
杜二婶看着不远处的砖瓦房,心中狂喜。
到时候借口帮忙看家,她跟她男人还有三个娃搬进去住。
请神容易送神难,时间一长,这砖瓦房就是二房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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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棠!”
杜青棠花两文钱坐牛车进城,又步行一段路来到清苑书院。
休沐结束,学生们都在今天回来,书院门前车水马龙,蓝白书院服络绎不绝。
杜青棠侧身避开一辆疾行的马车,正要进门,身後有人唤她的名字。
扭头一看,傅文背着半人高的书箱,一路小跑着向她奔来。
途中险些撞上马车,吓得车夫破口大骂:“眼睛瞎了吗?”
“对不住对不住。”傅文拱手致歉,脚步不停地来到杜青棠面前,眼底笑意盈盈,“青棠,这两天过得如何?”
不待杜青棠回应,她便掰着手指,嘚啵嘚地说开了:“回家那天我狠狠教训了以前欺负过我的几个人,村塾的先生罚他们抄书,还打了他们几十戒尺,手心肿得比馒头还高,简直大快人心!我还做了。。。。。。让我娘做了些易保存的饼子和馒头,哪天不想去饭堂,咱们可以就着萝卜干吃这个,酸脆可口,特别香!”
傅文显然兴致极高,从考核那天回家说起,一直到昨天,从早到晚都做了些什麽,连一日三餐吃什麽都要说一遍。
“。。。。。。青棠你呢?这两天你在家都做了些什麽?”
以她这位好友的勤勉程度,一定在不分昼夜地读书丶做题。
杜青棠和傅文并肩前往寝舍,途径一棵梅树,枝头腊梅凌寒盛放,擡手轻抚,指尖湿漉漉。
“给刘童生看了上个月做的试题,又得了几十道新题,这两天做了十二道,顺便送我娘出嫁。”
傅文:“???”
青棠说的是大夏的官话吗?
她怎麽有些听不懂?
“呃。。。。。。”傅文好半晌才找回声音,“所以你考核前一天是因为这件事魂不守舍吗?”
非也。
杜青棠只是百感交织,没想到前世到死都念着杜老大的元氏会突然嫁人,还是以阴婚的方式。
傅文不知内情,这一刻对好友的怜爱升至顶峰,小心翼翼地拍了下她的肩膀,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品。
“青棠你别难过,伯母虽然另嫁,但她心里肯定还是惦记你的,况且你还有好几个姐姐,还有。。。。。。还有我。”傅文有些脸热,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我一直在的。”
杜青棠没想到傅文会发散思维,将她看作小可怜。
其实傅文真的想多了,她一点都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