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总有迂腐之人认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认为他们姊妹或女儿辱没门风,将其拒之门外。
世间女子本就不易,倘若无处可去,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我想,尽可能地为她们提供一处庇护所。”
“清苑县有琼英文社,里面有五姐六姐,还有孟姐姐和小雪,她们一定会喜欢那里。”
杜青菊道出内心想法,车厢内一阵静默。
“挺好的,你们自行安t排便是。”杜青棠将书翻页,漫不经心道,“过些天回清苑县,七姐八姐你们留下吧,我一个人去夏京。”
杜青竹正因为杜青菊的体贴而感动得泪眼汪汪,一听这话眼泪立刻憋回去了,眼睛瞪得滚圆,满是不解:“为什麽?”
因为杜青棠决意恢复身份。
届时必然震惊朝野,欺君之罪在前,她定有牢狱之灾。
虽然杜青棠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以功劳抵消欺君之罪,但还是不想她们被牵连进来,遭受无妄之灾。
杜青棠心思流转,面不改色道:“七姐不是想开酒楼?我建议你还是先从清苑县做起,有杜记小食的招牌,有固定客源,经营起来比较容易。”
“而夏京权贵遍地,许多酒楼都有靠山,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护住你和酒楼。”
她又看向杜青菊:“曲大夫在清苑县,八姐若想继续行医问诊,还是留在惠民医馆比较好。”
一番话让竹菊二人陷入沉思。
恰在此时,有人叩响车厢。
杜青棠撩起车帘,姿容俊美的男子立在马车外。
四目相对,男子微微一笑。
杜青竹和杜青菊也瞧见他了,认出来人的身份,彼此对视一眼,默契下了马车。
男子附身进入车厢,也不落座,而是略微躬身,拱手作揖,拖长了语调:“下官参见大人。”
杜青棠:“。。。。。。元仲何时在意这些虚礼了?”
元仲,曹氏嫡次孙的表字。
没错,来人正是平阳府推官,曹行粲。
曹行粲微微挑了下眉头,一抖袍角从容落座,调侃道:“杜侍郎最近可是风头正盛呐。”
前有检举贪污和新式记账法,後有牛痘和天菊饮,以及口罩和隔离服。
都是闻所未闻的东西,也就只有杜青棠能想得出来,难怪庆元帝破例升她为三品侍郎。
未及弱冠的三品官,当真比会生孩子的男人还要罕见。
近一个月以来,曹行粲常听同僚提起杜青棠,言辞间不乏羡慕嫉妒。
与杜青棠相识多年,他怎会不知她的野心与抱负,心里自然也是为她高兴的。
只是没想到,杜青棠会突然出现在平阳府,还是以协助办案为由。
今天出城办差,见车夫眼熟,便上前一探究竟,不想真是杜青棠的人,索性趁此机会与之叙旧。
杜青棠为曹行粲斟茶:“机缘巧合罢了。”
曹行粲呷一口茶,凉茶入喉,他抚掌笑道:“好茶!”
“乔大人给的。”杜青棠问道,“在平阳府过得如何?”
去年九月一别,近一年未见,亦无书信往来,又不便向乔知府打听曹行粲,因此杜青棠对他的近况可谓一无所知。
“知府大人平易谦和,善体下情,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
“平日里公务不甚繁忙,按时按点下值,同僚之间相处得也很融洽。”
最重要的是,曹行粲远离了夏京的尔虞我诈,纷扰争斗,不会再有人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虽沦为弃子,虽官职低了些,胜在舒心惬意。
“张通判打算年底告老还乡,若无意外,应该是我顶上他的位置。”
来平阳府任职一年有馀,曹行粲兢兢业业做事,高低立了几个功劳,所以才成为继任者的首选。
当然,其中也有外祖父的缘故。
“对了,我做父亲了。”
“她生在初春,拙荆为她取了个小名,叫暖姐儿。”
说起女儿,曹行粲眼神柔和得不可思议:“暖姐儿乖巧又粘人。。。。。。”此处省略八百字溢美之词。
杜青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