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血婆冷冷道:“我这一掌下去,你势必经脉尽损,变成废人。你那师父本来就是抓你凑数,事后愿不愿要你还两说。哪怕这样,你也愿意么?”
尹辞先瑟缩了下,而后才颤巍巍开口:“无论如何,师尊对我有知遇之恩。”
“好小子。”乌血婆口气复杂,“罢了,你这小狐狸受我一掌,我就不动那只大的。”
她话音未落,没等众人反应,一掌拍上尹辞胸口。
尹辞当场被打退十几步,狠狠撞上墙壁,吐出一大口血。他动了几下,却没能成功站起,做足了虚弱的模样。
另一边,时敬之竟生生掰开施仲雨的手臂,一双眼睛几欲冒火。
乌血婆停下脚步:“怎么,你徒弟好容易把你摘出去,你要来送死么?”
时敬之再开口,声音里多了些阴森寒意:“不敢。只是今日之事,我记下了。”
说罢,他冲去尹辞身边,将外套脱下,给徒弟盖上。随即又翻出药箱,开始小心地给他喂药。
“等出了这墓,我再找你算账。”时敬之咬牙切齿道。“她万一把你弄得断手断脚,你以后怎么办?”
“以后?师尊‘以后’不要我了吗?”
时敬之手一抖,药洒了小半:“疯话,为师做不出那种混账事,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尹辞低笑。
断手断脚只是外伤,还有医好的可能。赤勾教到底是魔教,乌血婆可没那么仁慈。
她一定会使出能断人经脉的赤螭手,将自己彻底废掉。可惜尹辞经脉早就废了,也就是筛子多个孔,没什么实际意义。
让乌血婆出手,好就好在不会留明显外伤,不至于让人生疑。
至于内伤……时敬之会第一时间探查,正赶上他内伤没自愈完。接下来尹辞只要演足戏,让时敬之隔几天再查第二次就好。
尹辞为了演些更逼真些,艰难地吐出些药——时敬之的药奇苦无比,灌得他喉咙反酸。
“师尊别喂了,我胸口痛,喝不进。”他怏怏说道,又吐了一口药汤。
时敬之目光复杂,他收回药碗,自己慢慢喝了口。
尹辞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就在下一刻,时敬之揪住他的头发,嘴唇直接压了上来。他力道大得吓人,把尹辞下意识的挣扎按了回去。
尹魔头向来习惯作弄别人,可从未被人调戏过。
尹辞本想推开时敬之,可旁边还有人看着,他得继续演下去,只好乖乖让时敬之按住渡药。
……这小子报复心还挺强。
尹辞条件反射地咬紧牙关,结果便宜师父连舌头都用上了,吓得他赶忙张开嘴,把药吞了个一干二净。
喂完药,时敬之冷着脸抹抹嘴巴,一言不发地嵌好佛珠。
他周身气场实在太过正直,众人一时竟无话可说。围观全程的闫清呆若木鸡,他缓缓坐下,抱住膝盖,假装自己是一株盆栽。
尹辞坐在原地,口中尽是药汤苦味。看来自己的计划也没那么完美,他面无表情地咂咂嘴。
屏障瞬间立起,地面轰隆隆颤动,地板缓缓升起。
众人警惕地盯着头顶,生怕那阎不渡再留什么后手。好在这一回还算平安,石板把他们送回一个熟悉的地方——一层大门口。
最初留在一层的伤员护着行李,挤在墙边,一脸惊魂未定。
众人把佛珠分好,屏障终于消失。按照约定,时敬之取了一颗佛珠给见尘寺,随即背起“重伤”的徒弟,站到门边。
比起来时,门上多了八个大字,字色棕红,字迹张扬痛快,似是以血写就。
看到那些字的第一眼,郑奉刀便恭敬跪下,行了个重礼。
“‘累骨作塔,不屑乘风’……”时敬之小声念出来,看向闫清。“这是阎不渡的留书么?闫清啊,他什么意思?”
闫清面无表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尹辞也没看懂,但他清楚这八个字另一重含义。阎不渡在鬼墓出口处肆意留书,只有一个可能——
“阎不渡当真不在墓中。”乌血婆开口道,“这下有意思了。”
“教主,我们……我们没找到此门的破解之法。”见乌血婆平安而归,赤勾教众们簇拥而上。“还得请您出马。”
“到了这一步,阎不渡不会设太难的机关。万一佛珠在这里遗失,还怎么祸乱人间?都滚开,我瞧瞧。”
她绕着那门转了良久,突然大笑。
“好个阎不渡,怪不得老身之前看不出蹊跷,血字原来是提示。各位,直接走出去便好。”
金岚回忆下长乐派下仆的惨状,打了个哆嗦:“这门可是吃人的!”
“是么,那它怎么不吃那血字?我瞧过了,血字深深洇入门内,血迹未散。此门可以由血肉穿透,用其他工具怕是破不了。”
乌血婆拐杖戳了戳身边的跟班。
“喏,你,走过去看看。记好了,衣服用真气盖住,出去后切莫再碰门面。等出了门,记得弄出些声音来。”
那人乖顺点头,大步走向门。刚触到门面,他就像陷进沼泽,被竖着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