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便将几把椅子拼在一起,又抱了床被子,准备将就一晚。
“我倒是小瞧了万大人?,还?以为你?只会喜欢锦缎铺着的床榻呢。”
“锦绣堆里睡久了又怎样,可我永远都?不会忘了少年时的艰难。”他闭上眼睛,淡道:“人?啊,永远也不能忘记自己的在哪里,只有这?样,才不会成为无根的浮萍。”
他的话?语回荡在空荡的屋子里,仿佛不是说给景暄和?听?,而是说给山间的清风和?天上的明月听?的。
而春晖园这?边却不这?么安宁了。
自从景暄和?与万灵安失踪的消息走漏后,人?心惶惶,不安与犹疑如?乌云一般笼罩在春晖园的上空。
他们派了许多批人?进山搜索,却都?无功而返,每次一到瘴气森林的周围大家就不敢再前进了,阿呆很?慌乱,想要冲进森林,却被其他锦衣卫拦住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只是一个等待一切的废物。这?种感觉让他很?挫败,又不知如?何是好。
他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直到黎明时分,听?到了又一声虎啸……
……
景暄和?一觉睡到了天亮,一夜无梦。
醒来时,万灵安早已不在旁边了,她起身?推开门,只见他正?在舞剑,虽说是剑,却是一条捡来的树枝,尽管如?此,他也舞得仿佛握住了一把绝世的宝剑一般。
他的身?姿潇洒灵动,又不拘一格,剑尖上挑,旋转翻飞。
景暄和?从没有看过万灵安这?样的一面,不由得定住脚步,好好地欣赏起来。
万灵安足尖轻点,衣袍猎猎,仿佛一团九天之上的玄云,最?后水平一挥,横扫了一片落叶。
“好剑法!”景暄和?啧啧赞叹道。
收了树枝,万灵安又恢复了慵懒的神?情。
“好久没练,手都?生疏了,可惜最?好的一把剑放在辽东,没有陪着我到顺天府。”
“这?有何难?往后我再送万大人?一把便是了。”景暄和?面带笑意道。
“这?可是你?说的,我便当真了。”万灵安说。
“万大人?放心,我一向说话?算话?的。”景暄和?应承道。
他们收拾好东西,换回了原本的衣服,便去与族长辞行,族长给他们二人?一人?一颗九花玉露丹,说是含在嘴里,便能耳清目明,不被瘴气所侵扰。又给他们指了方向,说一直朝南走,经过一株大松树,便能找到离开林子的路。
他们谢过族长,不知不觉便来到了瘴气森林的边缘。
“怎么,景大人?是有些不舍这?里吗?还?是不舍得和?你?一起的人??”
景暄和呼吸一滞,对上他的眼睛。
好像……都有点不舍呢。
不过现在可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景暄和?状似随意地说:“下官怎么敢不舍万大人?,万大人?是属于天下百姓的,怎么能被我一人所独有呢?再说了,大人?以后肯定是要娶妻生子的,出?了这?森林,下官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和?万大人也只能是保持距离了。”她将头上的簪子取下,任长发垂下,又盘成了男子的发髻。
“你?……”
万灵安还?想说什么,却被一声呼喊打断。
“景大人?,万大人?,大家找你?们找的好苦啊!”张二越向他们奔了过来,众人?虽然不敢进瘴气森林,却派人?轮班,日?夜守在周围,就等有什么风吹草动便过来营救。
“二越,大家如?何了?春晖园一切可还?安好?”景暄和?看到他像看到了亲人?一般。
“大家都?平安,只是在昨夜,又有人?被老虎咬死了。”
“啊?”景暄和?皱起了眉头,趁她不在,凶手居然还?来了个声东击西。
事情是这?样的,黎明之时,众人?又听?到了一声虎啸,一会儿后,大家爬起来去后院,却见假山上好像滴着血,凑近一看,只见一个死人?正?躺在假山上,身?上是野兽撕咬的痕迹。
那人?也是一个贡士,名叫许熙,才高八斗,第一次考试便上榜了,可谓是春风得意,到处吹嘘自己的才学,昨日?在春晖园还?与另一人?拌嘴了,二人?吵得不可开交,就差打起来了。
许熙嘲笑那人?是寒门学子,就算考中了也会仕途不顺。
可许熙除了嘴巴讨嫌些,也没什么了。凶手何至于对他有如?此深仇大恨呢?
张二越接到了景暄和?与万灵安,自然是兴高采烈,连回春晖园时声音都?大了三分,恨不得敲锣打鼓,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好消息。
阿呆听?到消息,立马从房间冲出?来,一把抱住景暄和?,“吓死我了……”他的声音发颤,精神?也恹恹,一看就是没睡好。
景暄和?一愣,轻拍他的背,说:“我没事了,你?别担心啊。”
万灵安的冷飕飕声音出?现在身?边:“景大人?是不用查案了么?”
景暄和?赶忙将阿呆推开,“对,还?要查案呢!”
“耽误了查案,圣上怪罪下来,景大人?难道要将这?小吏推出?去么?”
“阿呆是我亲人?一般的存在,他胆子小,你?别吓他啊。”景暄和?挡在他身?前,对万灵安挑眉道。
“无妨,景大人?只要不忘记你?答应过我的承诺就好。”
“知道了,到时候会给你?的。”景暄和?心想:不就是一把剑吗?万灵安怎么突然这?个时候提到了,实在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