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解,为何?她要抓住这个问题不放。可是一见黛烟公主如此貌美如花,天?仙般的人物?,怎会对相貌平平的周管家有好?感?呢?
“我绝不后悔!”李黛烟的语气十分坚定,只是说:“那?个凡夫俗子?,根本不值得我爱,就算他?死了?,我也不会留一滴眼泪!”
“对不起,也许不该让你知道这个,可是,这个故事还有另一个版本。你以为他?是‘周管家’,可事实却是,他?与你一样,都是乔装改扮的。真正的周管家早就死了?,而你杀掉的,却是你的故人。”
久久,景暄和才说道,她的声音像天?边的流云,带着捉摸不透的虚幻。
李黛烟一惊,不由得喃喃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边飘起了?细雨,打在人的脸上,湿湿的,凉凉的,仿佛要凉到人的骨子?里。
拨开云雾(4)如果爱情是毒药。……
景暄和?说:“黛烟公主,你就不想想,周管家一介文人,只会管些记账待客的活计,为何手中会有舞刀弄剑的厚茧?”
李黛烟只是睨了?她一眼,很显然,她对此并不感兴趣。
景暄和?:“公主入宫前,是否思慕一位姓金的少年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黛烟秀眉轻蹙,瞳孔间蓦地闪过一丝不安,“你究竟还想用什么谎话来诳我?”
众人不语,皆是屏息以待,万灵安却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景暄和?,眼里仿佛有雾气。
景暄和?沉吟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很久以前,高丽国?有个无忧无虑、养尊处优的小公主,皇宫里每逢节日总会有舞剑班来表演,那个公主一眼便爱上了?舞剑班领头?的少年,那少年生得眉清目秀,俊逸非凡,两人一来二?去便好上了?。
可是,好景不长,公主被逼迫去别国?和?亲,她怎么能舍得自己的爱人?于是,两人便约好私奔,一起逃出?宫去。谁知那少年郎却食言了?。公主左等等不来,右等也?等不来,只好放弃了?,回宫后,便被自己的父亲献给了?邻国?的君主和?亲。”
李黛烟的眸色一点?一点?加深,明明好看的淡灰色眼珠,却隐约有肃杀之感。
“后来,公主心如死灰,只觉得每日像行尸走肉一般,她虽身?在别国?,心里却挂念着她的少年郎,甚至有时?还用家乡的文字写下对少年的思念,公主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自己心爱的人了?,直到,她被赶出?了?紫禁城……”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李黛烟一步一步逼近景暄和?,神?情怔忪地问道。
景暄和?没有回答她,只是兀自说道:“那个小公主不知道的是,姓金的少年郎并没有背叛她,也?没有贪生怕死,而是遭遇了?人生的至暗时?刻。原来,他的家族在公主和?亲前夕发?生了?变故,全?家都被降罪,而那少年郎被国?主处以腐刑,贬为奴隶。其实?,国?主一早便知晓了?公主与少年的私情,所以此事从头?至尾,都是瞒着公主的。”
“不……这不可能!不……”李黛烟的话语被风吹得支离破碎,仿佛连她自己都不知在说什么,只是一直念叨着“这不可能,不可能……”
“少年郎就这样度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光,堂堂七尺男儿受此大辱,还不如一死了?之。
可是,一想到自己思念的公主远在异国?他乡,就忍不住升起挂念之情,所以,他趁主人不注意,逃了?出?来,就这样风餐露宿,几月有余,终于,来到了?公主所在的国?家。”
李黛烟的眼睛越来越模糊,她抹了?一下,才发?现?眼里早已有泪。
“那少年郎精通易容之术,又在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摔下山谷,早已殒命的周府管家,便乔装易容成管家的模样,也?算在偌大的城里有了?个安家的地方。再后来的故事,你我都清楚了?。
少年郎一直打听公主的事情,其实?他本没有其他奢求的,只想离自己的心上人近一点?,再近一点?,如果公主过得好,他便不会打扰,可若公主过得不好,他必定会痛苦百倍……”
“你说的少年……可是叫……金问渠?”李黛烟的声音颤抖,连带着人也?像被抽出?灵魂一般。
景暄和?看着她心碎的样子,十分?不忍,只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李黛烟的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像断线的珠子,雨水打在了?她的脸上,一时?竟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滴。
“不……我不信!如果周管家就是问渠君的话,他为何不在一开始便与我相认?”李黛烟像突然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她紧紧地抓住景暄和?的衣袖,凄厉地发?问。
“恐怕是因为男人的尊严吧,他受过腐刑,此生已经不可能与你生儿育女了?。所以,他只想一直在身?边默默地守护你、陪伴你,这就够了?,其他的,他不敢去奢求。他只想让你的印象里一直都是最?完美的他,而不是现?在这个残缺的他。”
“真傻,他真傻……”李黛烟只觉得心如刀割,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不,是我太傻,这么久,居然没有认出?他来。”
她突然抬头?,眼里像星火划过,“不,你骗我!问渠君的父亲是当地有名的郎中,在他父亲的熏陶下,他也?十分?精通药理,怎么可能不知道那金银花茶里被下了?断肠草?”
“是啊,他应该知道的。”景暄和?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十分?可怜,命运真是给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平生最?爱之人,居然是死于自己的手下,这残酷的事实?,任谁都难以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