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之想问的是,爹爹什麽时候回来。
她咿咿呀呀地说了半天,嘴皮跟不上脑子的趟儿,好不容易才将这个问题阐述清楚。
萧灵鹤抚摸孩子毛发的手心顿了一息,她低下头,看着女儿认真执着的脸蛋,耐心解释:“快了,等弦之下次过生辰的时候,爹爹应当就能回来,你再给他一些时间好麽?”
弦之乖巧地点了点头。
*
萧灵鹤做了不止一次运粮官。
後续的一年里,她持续为谢寒商送了三次粮草。
每一次相见都在谢寒商最狼狈的时候,她一面笑话他像只潦草小狗,一面又克制不住地心疼。
最後一次运送粮草时,萧灵鹤已经具备了粮官的基本素质,她笑说:“你看,我如今已经是一名合格的运粮官了,对北境的地形了若指掌,还能知道如何规避北人的偷袭,我调度五千兵力,还驰援过夏将军呢。”
谢寒商的声音被烟熏得发哑,他紧扣着萧灵鹤的玉指,“快了。”
萧灵鹤仰头,同时也伸出另一手,替他将披氅系好,“嗯?”
谢寒商语调低沉:“战事快要完结了。”
鹤纹披氅挂在肩上,使命将完。
他搂住妻子,终于怀有深刻的担忧向她道:“天下即定。瑞仙,不要再来送粮草了,你不知你每一次出发,我不敢拦你,心里却有多怕。”
萧灵鹤不说话。
他缓声道:“你若不测,我胜也不会凯旋。”
萧灵鹤板起了脸,重重地敲他的脑袋:“说什麽胡话,弦之在,你敢?”
谢寒商点头:“我敢。”
萧灵鹤透过他漆黑如墨的瞳孔,仿佛窥见了当年暗卫一般的阴湿偏执。
是啊,那些全都是谢寒商。
他骨子里有这一部分的特质,什麽都干得出来。
他敢,她却不能赌了,妥协抱住了他腰:“你厉害。这次回去之後我便不再来了,你好好收拾残局,限期半年,我要在上京见到你人。”
龙骧军扫除北宦,连下九州,打到最後一战时,北国的经济支撑不住了,叶太後无奈令使者南下议和。
双方撕毁了当年签订的,大雍每年应当向北人赠送十万银两与二十万匹绢帛的盟约,重新定下盟约,以沧州为界,互不侵犯,大雍立即退兵。
夏延昌一封奏报送往上京,官家与诸臣商议之後批示:可。
再打下去劳民伤财是其一,哀兵反扑,死伤必大。
且那位铁腕的叶太後肯做出这样的让步,已是意外。
盟约再定。
如此可换得大雍至少十年的太平。
龙骧军北伐之前,谁又能预料今日局面,耗时三年,大捷而归。
九州同时归附,遗民脸上的泪痕,被舍生忘死的数以万计的将士擦干,笼罩头顶的乌云,也被擎天之手拨开,北境衆生,终得窥日月。
密云散尽,天清气朗,乾坤昭昭。
【作者有话说】
商商有了娃越来越野了,没见他现在“殿下”都不叫了麽[狗头叼玫瑰]
这是家庭地位的崛起(bushi)被偏宠的有恃无恐[猫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