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院中的灰色石椅上,赤鸢穿着青色衣服,带着手套。
她手里拿着一朵根茎是灰蓝色的黄花,扯下一片花瓣,喂到虹月嘴里。
虹月这个吃饭只吃纯金的奇人,竟毫不设防地咀嚼了起来,很快舌尖肿起了血泡,两片红润的嘴唇快速泛白,又变成与脸色相近的肉色。
症状持续了近一分钟,虹月的中毒症状才彻底消失,赤鸢拿起毛笔,在石桌上的笔记里写下几行字。
虹月可能有一种百毒都侵,但侵害不深的体质,可能是常年为长老试药练出来的,也可能是她的火灵根比较独到。无论如何,都是个狠人。
“赤鸢,好久不见。”云止拿出了黑伞,放在石桌上,接着说:
“这是一把既能用于渡劫,也能用于遁逃的伞,一旦打开,可随机传递至万里之远。请你收下,作为我私自替你做决定的歉礼。”
赤鸢放下笔,并未拿起桌上的伞,而是擡头打量着云止,没有说话。
云止想起了什麽,继续说:“你左手的伤好全了吗?魔气和寒池水有没有让你留下病根?”
她弯下腰,想要擡起赤鸢的左手看有没有留疤,刚碰到手套时,赤鸢却起身打断了她的动作。
“果然是代理宗主,消息那麽灵通。长生门叶承司叛逃後,多数同门只知晓我被他的魔气所伤,你像是目睹了一样,还能挖出这麽多细节。”
赤鸢挖苦完,看到云止脸上的关怀不似作假,放软了语气,说:
“半个月前,我就痊愈了。”
说完摘下了手套,撩开了衣袖,给云止展现出一只完好无损的左手。
“你呢?你很奇怪,接了任务也不做准备,虹月说三周前给你发的消息,你今天才回阅,是睡了很久吗?”
比起可以敷衍的除魔任务,赤鸢更担心云止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我……我想打造一把本命剑,所以取了一滴心头血,最後淬炼失败了,遭受了反噬,现在已经养好了。”
云止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昏睡太久的理由,顺利安抚了赤鸢。
“宗主今天为何找你?”一旁的虹月插话。
“她提醒我这两个月要多去上课,为宗门大比积攒知识储备。以後的通识课,我想挨着你们一起座,要是我去晚了,帮忙占个座。”
云止向二人投来希冀的目光。
“我坐中间。”赤鸢最先回应。
“谢谢你,赤鸢,这算是原谅我了?”云止拿起桌上的伞,亲自递到赤鸢手中。
这一次,赤鸢没有拒绝。
*
第二日下午,炼器峰山脚,通识课学堂,授课女修提了一个新颖的问题:
“大家修行了那麽久,可曾听说过穿书者丶系统或穿越者这几个概念?”
衆人摇头。云止三人也来了好奇。
女修用灵力在空中写下这三个词,说:
“那我将一一详细介绍。
“我们所在的世界,细分为五界,诸位皆已知道。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时空会産生缝隙或错乱,一些天外来宾在某种因缘际会之下,来到了我们的世界。
“这些天外来宾,可能通过借尸还魂丶夺舍等方式融入到我们的种群中。
“大家不必为此感到惊慌,济世宗对这些外宾进行了长达百年的研究,进行了明确分类,也就是刚才提到的三个概念。
“穿书者,这类群体认为我们的世界起源于一本书,命运都有定数,一切皆可预知,是宿命论的拥护者,整体来说,危险程度低。
“系统,是一种寄生物。经过造丹峰长老的解剖,发现这类生物往往不足毫厘,寄生在天外来宾的脑中或血管里,部分以气团形式存在,不在五行之中。
“它们仿造智慧生命的理智思维,有明确的目标性,但动机不纯,一般是掠夺这个世界的气运,或是来提取维持着整个世界平衡运转的能量核心。此类群体危害性极高。
“穿越者,往往是人的意识或身体穿越了时空,这类群体没有太强的目标性,也很难撕开时空裂缝回到原来的世界。
“穿越者无论是主动还是被迫留下,都很容易有身份危机,有修行天赋的,往往陷在元婴期心理瓶颈,济世宗最初设立舒心堂,就是帮助她们攻克难关。
“总体来说,穿书者和穿越者都可以经过引导和教化,为济世宗献一份力,比如我们佩戴的宗门玉佩,验明修士身份和心境检测法令这两项功能,就有穿书者和穿越者参与研发。
“被系统寄生的天外来宾,最值得大家警惕,我讲这些也不是为了引发恐慌,济世宗有专门的手段去发现和审问这些不请自来者。大家有想问的吗?”
授课女修讲完後,留下了充足的互动时间。
云止一直相信天外生灵的传说,听完讲师的话,正消化这些概念,思维甚是活跃。
赤鸢想起了在藏书阁遇到的鬼祟女修和江长老,原来那女修竟是个穿书者,自从被江长老带走後,好像销声匿迹了,不知被折磨得还剩几口气?
虹月对系统这个词最是敏感,天外生灵毕竟不同于此界的原生族类,无法完全僞装,这才露出了马脚,被济世宗的大能擒拿。
族内几百年未爆发明面上的纷争,都是些暗流涌动,怎会突然有如此大乱?虹月起立,将猜测宣之于口:
“师长,您认为这些天外来宾,会随机夺舍任一种族吗?比如人族以外的魔族丶妖族或鬼族?”
授课女修思考了一下,非常谨慎地说:“不排除这种可能,人族与其馀三族并不交好,所获信息有限,我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授课女修又回答了诸如最早一次发现天外来宾是什麽时候,宗门未来是否会公开这几类群体的身份,以及用心险恶的天外来宾通常面临什麽下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