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们有过共患难的经历,那时的你置身于危险中,心率也像现在一样快,我们避障时,贴的也这麽近,你虽然忘了这些,但身体还记得。”
连用了两个“我们”的昆澜有些紧张,担心会被魔主纠正过来,结果证明她完全多想了。
魔主最後的回复是:“我应该能慢慢想起来的,恩人,你叫什麽名字?”
“昆澜,昆仑的昆,波澜的澜。”
魔主随即复述一遍:“昆……勒……勒……”她想要发出澜的音节,却发现难以吐露,就像是被卡住喉咙一样,十分无助。
她的心率快到凝滞,心跳静止的瞬间,与昆澜断开了魂力同频,总算能费力的说出後半个字。
“澜。”
不知为何,魔主觉得她的力气被再次抽空,这一次与愉悦无关,她有一种无可言说的窒息感。
她迫切的想与这个名为昆澜的人族保持距离,整个身体化作一团紫烟,从昆澜的怀中溜走。
再次凝成实体,魔主已与昆澜隔了两米,她擦去额头满满的汗,愧疚的说:
“你的名字念起来好吃力,我不能流利的说出口,还是叫你人族好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称谓而已,不影响你报恩。”昆澜想起魔主记忆尚在时,唤她“昆宗主”,脸色还算正常,为何现在唤她的全名,面色十分不适,甚至还躲她远远的?
昆澜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魔主能有这样的反应,一定是遭受过某种折磨。
来自她的折磨。
她为什麽有那麽强的报复心,要杀死魔主一次又一次?
还好魔主已经不记得这些了,她也不记得,深究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昆澜从地上起身,她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正要靠近魔主,突然看到几步之遥的地方多出一个黑色的传送门,在纯白空间中格外显眼。
她听到魔主说:“我收到一条律令,原来提到的任务对象是你,两天之内,你就能离开魔界,此处不是你的久留之地,请你速速离开吧。”
从之前的强行驱赶,到现在的礼貌送别,魔主失忆後,她享受的待遇有所提升,但逃不开一样的结局,昆澜忍不住问:
“为什麽要赶我走?”
魔主变出一张石床和软枕,躺着说:
“我该休息了,把你从魔界传送到修仙界,挺远的,你的衣服看着像是济世宗的款式,那里离得更远。我要多睡觉,养养神,才有精力完成任务。”
昆澜试探道:“非完成这个任务不可吗?也许我愿意留在魔界呢?”
魔主拆下手背上紧绑的律令,化作流光收入体内,沮丧的说:
“我不记得自己为何要写下这条律令,它属于不可违背的强效律令,梦里梦外会一直提醒我执行,与你的意愿无关。”
昆澜闪现至魔主的床边,左手捂住心口,把灵力凝聚在眼周,让眼圈变得通红。
她右手假装擦拭并不存在的眼泪,卖惨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真的忍心赶我走吗?”
于心不忍的魔主变出一张软枕,用魂力把单人床拓宽了一些,主动挪出空位,说:
“我哪有那麽坏,我独睡习惯了,有旁人在身边会不自在。我陪你说一会儿话好了。”
昆澜接过枕头,躺在魔主的身边,魔主因为她的靠近,心跳不自觉变快,这让她有一种隐秘的窃喜。
她想多了解魔主一些。
“传闻中魔族穷奢极欲,没想到你能习惯那麽硬丶那麽冰的石床,这是苦行修炼的一种吗?”
魔主的记忆停留在炼魔崖长久的沉睡时期,变出的石床和现实没有差别。
她说:“我没有肉身,只有神魂,对我而言,这只是一张床而已,”
昆澜阅览过大量与魔族相关的史书记载,并没有提到魔主失去肉身,魔主对她没有戒备,说的应该不假,她继续追问:
“你没有考虑过夺舍一个魔婴或魔尊的身体吗?如果你无法对同族下手,夺舍一个有修魔资质的人族或妖族的身体,也不错。”
魔主摇头:“我是魔族生存意志的化身,就该是最纯正的魔,我不想牺牲同族,也不想把神魂塞进外族的壳子里,这样很不伦不类。”
“纯正”这个词莫名让昆澜生出一种焦虑,她有些急躁的求问:“倘若有一天,一名人族成了你的魔後,你会看好这样的结合吗?”
这根本不是假设,而是事实。
魔主沉默了半晌,似乎在进行想象演习,说:“这分三种情况。如果这名人族很喜欢我,我也喜欢她,就是很般配的一对呀,我的选择就是最好的。
“如果这名人族不喜欢我,而我喜欢她,这种结合只是我单方面的强迫,肯定不长远,应该当断则断,还对方自由。
“如果我和她互相不喜欢,那就是怨侣,就更该早早分开了。”
听完这些,昆澜理解了魔主放她“自由”的逻辑所在,想起自己的告白被拒,又联想到魔主与“云止”模样的蓝衣女子的争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