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悠悠拍了拍梁绍的後背,故意轻声笑着:“你看他们两个。”
“看什麽看,”梁绍似乎心情不太好,却有些不易忽略的醋味,“有什麽好看的。”
唐悠悠见他这样,心里的猜测越来越明确。
祝念或许只是对这个一直以来的同桌有些亲切,但梁绍绝对是对她有意思的。
课程逐渐难起来,祝念做题的时间明显变长,尽管成绩保持不变,但她也感受到了难度大幅度的增加。
时间恍然过去,来到了晚自习下课。
祝念刚打算背着整理好的书包离开,却忽然被班长拉住了校服的袖子,惯性扯得她差点摔倒。
班长注意到自己的力气大了点,连忙道歉,又说明了她今天需要值日。
她低头回忆了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
进了教室,果然留下了几个熟悉的人,其中就有梁绍。
她微微一怔,梁绍似乎从前不是和她一起值日的。
他察觉到了她的疑惑,解释道:“原来的那个人和我换了一下,这次就由我来拖地。”
他们组的人动作都很快,分工又明确,负责扫地的人很快就做好了事情。万事俱备,就等梁绍收个尾。
“班长——和我一起去倒垃圾呗,我怕黑。”一个组员朝班长轻声唤着,班长也笑着给垃圾袋打了个结,和她一起离开教室。
一瞬间,班里只剩下祝念和梁绍两个人。
梁绍拖地的速度快,没几分钟就已经拖完了地,坐在自己座位的课桌上,玩味地看着无所事事的祝念。
“我发现你都不太会骂人。”他忽然道。
祝念擡头看他,心中不仅腹诽,这算什麽问题?
“骂人又不礼貌,”她耐心地解释,“而且我也不太会受委屈。”
梁绍从课桌上下来,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这麽乖啊?”
祝念就这麽站在讲台上,不用太擡头,不过他的身高还是比她高了一截。
“有时候有情绪还是需要发泄出来,不然心里会不舒服。”他俯下身,凑近她说。
祝念没躲,笑着问:“那该怎麽办?我要是大骂那人一顿,不久毁了我的形象?”
她顿了一下,语气中的笑意更加明显:“难不成用手语骂?”
他想象了一下那画面,也不禁觉得好笑,语气轻佻:“原则上说,不是不可以,我可以教你。”
她弯着的眉眼松开,有些好奇地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怎麽学的手语?”
忽然间,她注意到他右耳的黑色耳钉,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猜想。
他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着什麽,空气都是静静的。不知过了多久,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耳。
“我右耳失聪。”
她瞬间觉得没什麽想笑的欲望,心里像是一团松散的毛线忽然扯紧,打成一个无论如何也解不开的死结。
他却似乎觉得没什麽,继续说:“小时候左耳也被影响到,那时候耳边的声音都是模糊的。于是,迫不得已,我学了手语。”
祝念愣在原地,迟迟说不出话,却见他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不过长大後慢慢恢复了,虽然右耳失聪,但也和常人无异,不需要手语。”
他说完,两个人都没什麽话说,只是一直对视着。
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忍不住问:“怎麽弄的?”
梁绍哂笑:“那可不能说了,祝同学晚上做噩梦了该怎麽办。”
她忽然想起了过去一年时间里的点点滴滴。
自她认识梁绍起,记忆里第一个出现的是他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睛,第二就是右耳的那个黑色的耳钉。不像是那些非主流,那耳钉似乎衬得他的气质更加出衆。
那时,她只当是梁绍叛逆,才打了耳钉。
後来变得熟络起来,梁绍的耳钉一直都在,久而久之,她也习惯。
可他开始认真学习後,校服穿上了,脸上也不添伤了,一切都是好学生的模样。唯独耳钉,他迟迟没有摘下。
一开始,她也觉得困惑,後来这种不解,也随着时间冲淡。
那时候的她,绝对不会想到是这样的一个答案。
“你或许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我是个好面子的人。”梁绍打破了这片寂静,嗓音慵懒。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她声音有些弱,“我不该提起的。”
他轻笑一声,不作回应。
倒垃圾的两个人终于推开门进来,看见他们距离挨得近,装作没看到似的提醒:“该出去了。”
两人同时应了一声,向如墨的夜色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