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谢澜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冰碴,“真是够龌龊的!”
“龌龊?”宸晟像是听到了什麽有趣的笑话,笑容扩大,“难怪啊……高中时哥哥就经常把你往家里带,暑假还曾一度消失两个月不见踪影……”他故意停顿,欣赏着谢澜的表情,“那时候就搞在一起了?嗯?”
“与你何关?”谢澜的声音陡然拔高,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寒气。
“啧,恼羞成怒了?”宸晟非但不惧,反而像是终于戳中了谢澜的禁忌,笑容里充满了恶意的满足,“谢澜啊谢澜,我果然还是小看你了。你这胆子,是真的大。”他摇着头,“手段也真是够高,能绕过学校里那麽多人,悄无声息地勾搭上哥哥……现在又跟秦廷聿不清不楚,两头都占着?”他眼神陡然转厉,“是不是太过贪心了啊?嗯?”
宸晟压低声音,如同恶魔低语:“对你这种心思叵测丶居心不良的玩意儿,作为弟弟,我可得替哥哥……好好把把关。”他顿了顿,笑容冰冷刺骨:“你可要……顽强一点。以往哥哥捡来养的野物…都不小心被我‘玩’死了。你……”他拉长了尾音,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物,“可要坚持得久一点啊。”
“你可以试试。”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开啓,宸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一时间,场面立即安静下来。
他的目光扫过包厢里的衆人——宸晟玩味的笑容僵在唇角,花湛月指间的调酒器静止,周琮的打火机“咔哒”声戛然而止,连看戏花湛月也收敛了神色。
“挺热闹。”宸翎的声音不高,“看来各位工作很闲?”
宸晟立即挂上了亲和的微笑:“哥哥误会了。我们可是有公务在身呢。”
“公务?”宸翎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什麽天大的公务,需要一个统帅,一个少将,一个外长集体出马?”他的目光如同审判,“我看议会也是越发昏聩无能,连这种配置都批得出来?不如趁早解散重组。”
话音未落,他已迈步走向谢澜。无视所有目光,他径直走到谢澜身边站定。没有看谢澜,却以一种极其自然丶又充满绝对占有意味的姿态,伸出手臂,揽住了谢澜的腰身。
谢澜的身体瞬间绷紧。
他清晰地感受到腰间那只手臂传来的温度。此刻的局势,反抗宸翎的“维护”只会让这群豺狼虎豹更加肆无忌惮。识时务者为俊杰。谢澜强压下翻涌的情绪,选择了顺从,乖顺地任由宸翎带着他,走向包厢内的主位沙发。
宸翎带着谢澜坐下。
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的盯着宸翎那只环在谢澜腰间的手上。
宸晟脸上的笑容停滞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又极其自然的拿起酒瓶,动作流畅地倒了一杯酒。他端起酒杯,姿态恭敬地递向宸翎:“哥哥教育的是。我给哥哥倒杯酒,消消气?”
宸翎的目光甚至没有扫过那杯酒,仿佛它根本不存在。
他随意地靠在沙发背上,视线越过了端酒的宸晟,反而落在了角落里的厉承祖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重压:“你们厉家有意见,直接在我眼前讲。”
宸晟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仿佛被无视的酒杯只是空气。
他极其自然地收回递出的酒杯,转而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那杯。他晃了晃杯中的琥珀色液体,看着宸翎,语气带着一丝亲昵的无奈:“哥哥还在为我们‘不请自来’而生气吗?”他顿了顿,笑容加深,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那我自罚一杯,给哥哥赔罪。”说完,仰头将烈酒一饮而尽。
而另一边,被宸翎目光锁定的厉承祖,身体几不可察地坐直了些。他迎上宸翎的视线,脸上挂起恭敬笑容:“大监察官,秉公执法,厉家上下不敢有任何意见。”
“嗯,那这件事就到这里结束。”他顿了顿,指尖在谢澜腰侧无意识地轻轻摩挲了一下,如同在安抚一只紧绷的猫,“不过,厉承祖,你不应该给谢澜道个歉吗?”
空气仿佛再次凝固。
所有人都没想到宸翎会如此直接丶如此不留馀地地袒护谢澜,甚至到了要求公开道歉的地步。这无异于在所有人面前,用最直白的方式宣告了他与谢澜的关系。
宸晟垂眸,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空酒杯上,杯壁上残留的琥珀色液痕映着他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他心中冷笑:哥哥,忍了这麽多年,终于不忍了?为了一个男人?呵……哥哥,这麽多年了,你还是这麽……喜欢这些野性难驯的小东西啊。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鸷从他低垂的眼睫下掠过。
被圈在宸翎怀里的谢澜,身体瞬间绷得更紧。那只在他腰间摩挲的手指,像带着电流,让他心绪翻腾。
道歉?厉承祖的道歉?他完全不明白宸翎到底想做什麽。是真要替他出头?还是……仅仅在宣告所有权,像豢养一只金贵的宠物,不容旁人染指?
厉承祖的脸色在宸翎话音落下时变了几变。他站起身,拿起旁边一个干净的新酒杯,倒了满满一杯烈酒。他端着酒杯,一步一步走到谢澜面前,微微弯腰,姿态放得很低:“谢澜,对不起,之前是我的错。我伤了你,你也给了我一枪,这事……就此揭过。”他将酒杯递向谢澜。
谢澜没有立刻去接,只是擡眸,有些怔忡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不可一世丶如今却低头认错的人。他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
这时,宸翎微微偏头,下颌轻轻搁在了谢澜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拂过谢澜颈侧的皮肤。他也擡眼看着厉承祖,目光沉静,却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厉承祖迎上谢澜怔然的目光,又扫了一眼几乎将谢澜整个人圈在怀里的宸翎。那一刻,一种复杂的情绪破壳而出,猛烈地冲击着他。
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又在宸翎冰冷的注视下被强行压回。厉承祖牙面无表情,在包厢内死寂得令人窒息的空气里,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他膝盖一弯,竟“咚”的一声,跪在了谢澜面前的地毯上!
他,厉家名正言顺丶耗费无数心血培养的继承人,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除了京市金字塔尖那几位,他何曾向谁低过头?更遑论下跪!他这辈子,除了跪祭祖宗神明,从未向一个活人屈膝!
“谢澜,”厉承祖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这样……可以了吗?”他将手中的酒杯举得更高,递向谢澜。
在膝盖触地的那一刹那,极度的羞辱感几乎将他淹没,然而一种诡异的快感也随之升起,竟让他浑身微微战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