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兰微顿。
眼下,这个小家伙状态意外得好。
好得有些出乎阿斯兰的预料,就连小肚子都吃得鼓起来了,看来确实吃了不少。
原本吵闹的会议室因为珀珥的到来陷入了安静。
珀珥有些紧张地缩了缩手指,却被阿斯兰的手掌握在了肩头。
他莫名松了一口气。
在那尔迦人和堕落种想要开口的瞬间,阿斯兰速度更快,沉声道:“珀珥,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把所有的主导权都扯回到了小虫母的手中。
想问的吗?
珀珥慢吞吞眨了眨眼睛,脑海中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在短暂的迟疑后,他轻声问道:“林他还、还好吗?”
从珀珥进门便一直紧紧盯着他的尤利西斯眉眼微沉,俊美而带有一份狠厉阴沉的气质,只是他落在珀珥身上的目光却很复杂,杂糅着很多种情绪,晦暗不明。
他道:“目前没什么问题,暂时从危险状态脱离了,但以后会不会复发还不知道,我们还需要时间来观察他的状况。”
狂化症是根植于那尔迦人血脉中的基因病,而神经质的失控则是堕落种选择机械改造后的必经命运,从星髓叛乱至今没有一个堕落种能够逃脱,是死是活,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但这一回,尤利西斯隐隐有种感觉,他以为的悲剧或许不会再发生了……
而虫巢之母就是这种变化的起因。
是熟悉的声音。
是之前那个很讨人厌的家伙。
珀珥下意识噘了一下嘴,这是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小变化,只遵从着心底深处的意识,转开脑袋,用后脑勺对着尤利西斯。
他讨厌那个家伙,所以要当一个不礼貌的珍珠。
尤利西斯:……
好吧,初见那次他确实精神不太正常。
不过如果不是此刻清晰感知到了小虫母对自己的排斥,尤利西斯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段时期他似乎意外得清醒理智?几乎没有那种发疯到想要摧毁一切的狂暴。
所以……这是虫巢之母的功劳吗?
但即便他很理智……
尤利西斯眉头微拧,他竟然理智到有些怀念那巴掌落在自己脸上的体验。
难道他是什么很饥渴、很神经的变态吗?
桌子上似乎传来了隐忍的闷笑声,尤利西斯神经跳了跳,没忍住道:“还生气?要不要我脸支过去再给你打一巴掌?”
一巴掌而已,对于尤利西斯来说真不算什么,这都没有星弧说的*钉、*珠带劲呢!要不是怕吓着小虫母,他能想出来比巴掌更厉害的解气方式。
珀珥眼瞳瞪大了一瞬,转头“看”向尤利西斯,似是震惊,也似是难以理解。
阿斯兰俯身,手指一边将珀珥鬓角边的长发别到耳后,一边不动声色地引导着:
“乖孩子,你要懂得一个道理——”
被吸引了注意力的珀珥“看”向阿斯兰,倒是没了小虫母视线的尤利西斯舔过齿尖,眼底流露出几分野狗似的凶性。
迎着小虫母好奇的视线,阿斯兰唇角微勾,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道:
“扇狗其实是在奖励,真正的惩罚是不理他。”
“所以——”在阿斯兰彻底直起身体之际,他补充道:“珀珥,不要随便奖励他们。”
珀珥一点一点瞪圆了眼睛,总感觉自己好像学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诀。
原、原来扇人是奖励啊?!他以为这是惩罚来着!
很鲜活,甚至有几分外放,和他最初遇见那尔迦人时的模样有很大差距。
在得到了“教诲”后,珀珥转头,认认真真“看”向尤利西斯,声音轻却格外有力度,大着胆子说了一句“才不要打你”,又把脑袋转了过去,只给对方留了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尤利西斯气得机械义眼里都快冒火了。
怎么就不能给小虫母教点好的?!扇巴掌怎么就不算惩罚了?!还有这个脑袋瓜子,怎么还长得那么好摸呢?!
倒是盯着珀珥的奥洛维金神情微顿,眼中浮动着几抹暗光,正纯粹而充满意外地欣赏着小虫母的变化。
或许是性格使然,他们在对待珀珥时总下意识地小心翼翼、照顾有加,于是当珀珥察觉到这份过于柔软的优待时,他几乎乖巧地接受一切,从来没有反抗的念头,似乎生怕自己的拒绝会伤害到他们。
因为小虫母远比他们更加善良柔软,不忍拒绝一切善意,即便这些善意不一定是他想要的。
但是在堕落种面前是不一样的。
大概是因为这群堕落种多少有点疯疯癫癫的缘故,他们的行为更没有条理,也更加放肆,可对于乖顺习惯的小虫母来说,却像是另一种刺激。
——一种可以引导珀珥大声说“不”的刺激。
在奥洛维金升起这般想法的同时,赫伊也若有所思。
或许让堕落种们与小虫母适当接触是对的?
至少目前来看,流浪狗们喜欢他们的小主人,一个个摇着尾巴的欢快样,哪里有当初星髓叛乱时叫嚣着要“喝血吃肉”的狠辣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