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寄川说了什麽在闻辛熊耳朵里已经化作一团乱麻,却激得罗嘉雨攥紧拳头,试图再度上前痛殴,他只好努力地拉住暴走的弟弟,声音细若游丝:“小…雨,药…我的药…”
罗嘉雨这才看到哥哥憋得紫红的脸色,这才终于从濒临失控中脱离,把人快速扶到沙发上平躺,满是自责:“药在家里,哥你先在这里缓一下,等不那麽严重了我们马上就回家。”
“把窗户—”
“唰!”
罗嘉雨一回头,电动窗帘已经自动收缩,陆寄川将门窗洞开,风轻飘飘卷进来,冲淡了燥热感。
这份熟练令罗嘉雨深深不爽,手下轻掰哥哥下颌,让他张嘴呼吸。
陆寄川从上次闻辛熊发病过後,就记住并购买了那瓶药,随时随地带在身上。
这药分国産和进口,两者功效并无分别,但药原産自国外,进口的那款外面包了薄薄一层油膜,包裹了苦涩的内里,等药从口腔滑下去才会溶解,几乎不会感觉到有苦味。
进口的这款因此而贵一些,闻辛熊没舍得买。
陆寄川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瓶崭新的药,外文从英语变成了法语,剂量倒是没变。
他拧开盖子,撕开包裹的锡纸倒出了三颗走到近前。
罗嘉雨有感擡头,陆寄川高大的身躯就在面前,一线白光顺着下颌曲线滑动,流畅又锐利,那半边的淤青尤为明显,垂着眼皮目光淡淡地落在罗嘉雨脸上,又看向别处。
罗嘉雨觉得他不像是在看一个人,像在看寻常的花草,在眼里一闪而过,毫不在意。
这个灾星表面上有多礼貌,骨子里就有多冷漠,罗嘉雨恨他这麽风平浪静,咬着牙兀自握拳。
陆寄川的视线最终定在罗嘉雨拍在闻辛熊胸口的那只手上,径直弯腰从桌台下面取出了一瓶矿泉水。
动作太快,整个人像砸下来似的,罗嘉雨的安抚被打断,面色铁青地收回手,就见陆寄川抽了张纸铺在桌面上,三片眼熟的药落在上面。
陆寄川把东西推过去:“喂他喝药。”
水也有了,甚至还有一颗棒棒糖。
陆寄川在罗嘉雨怀疑的神色中重新将那瓶药掏出来放置在桌面上:“我没有买错,这是进口的那一款。”
陆寄川上次给人喂药堪称暴力,所以他想要好好学习,该怎麽才能顺利地让闻辛熊把药吃下,让双方都能不受苦。
罗嘉雨分得清轻重缓急,再怎麽不情愿,现下也轻唤着:“哥,药来了。”
然後他拍拍哥哥的脸颊,力道温柔,对方就自发地张开嘴,几颗药很顺畅地被水冲下去咽掉,罗嘉雨又拆了那颗草莓味阿尔卑斯棒棒糖,在闻辛熊皱眉品出苦味前,火速塞进他嘴里。
罗嘉雨想到了什麽,恶劣地笑了下,仰头挑衅:“别看了,你学不会的。”
他俯下身去,凑在闻辛熊耳边,轻轻说了句什麽。
再起身时,神色如常,然而闻辛熊眼皮颤了一下,含糊地说:“谢谢小雨,哥哥爱你。”
这是之前罗嘉雨给他吃药时落下的习惯,罗嘉雨非要他这麽说,导致潜意识里形成了习惯。
此刻问他一百遍爱谁,他就一百遍地回答爱弟弟。
罗嘉雨直视着陆寄川,趾高气昂:“想学着让他说爱我吗,陆寄川。”
陆寄川并未理会罗嘉雨,只是盯着闻辛熊慢慢开口,语气携裹了几分危险:“那小陆呢?”
“小雨,哥哥爱…”
“是小陆。”陆寄川打断了闻辛熊程序化地作答,“思考一下再说话。”
闻辛熊动了动嘴唇没了後文,罗嘉雨把脸贴过去问他哥,很急切:“哥,你要说什麽?”
说什麽?闻辛熊大脑运转失败,开始短路。
小陆,我说谎了。
眼看着罗嘉雨的嘴巴要落到闻辛熊脸上,陆寄川一把将罗嘉雨拽起来,冷声道:“你离他太近了,他会呼吸不畅的。”
然後两人就听到了闻辛熊说:“来吧,亲死我。”
“谁,你又梦到了谁,让谁亲?”
罗嘉雨几乎要抓狂了,再怎麽问他哥都不搭理了。
闻辛熊皱着眉嫌烦,只感觉有只蚊子一直在周围嗡嗡嗡,他喊:“小雨,快来把这只蚊子抓住!”
罗嘉雨:“……”
罗嘉雨狠狠甩开陆寄川的桎梏,起身坐到另一边去:“哥,家里用过杀虫剂了,你快起来,我们回家去。”
陆寄川隐晦地勾起唇角,没有再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