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很大,暴晒後的车子都不适合马上坐进去,开了外循环後,姑嫂两个都在阴凉处等着。
林嘉怡忽然问:“我听说你妈妈做过一次手术,她身体怎麽样?”
“谁跟你说的?”杨琳皱眉。
林嘉怡回:“我妈说的,她说你妈妈比以前还要瘦,应该是手术伤到气血,不知道现在养回来没有……还有你表姐,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她对你最好,还会帮你买衣服。”
烈日骄阳,杨琳听着有些恍惚。
她们曾经是能抱着手机聊到深夜,甚至能在酒店盖一床被子睡觉的关系。
曾经也算密友。
林嘉怡鼻梢轻轻起伏,继续说:“你表姐女儿的事我也听说了,我们同校有位教授研究儿童精神科学的,国际上也排得上名次,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忙联系。”
日头太刺眼,杨琳往後退了退:“不用,她已经找到合适的医生,在好转了。”
林嘉怡以为她排斥自己,扭头看一眼,却见她垂眉低目,看着在她怀里打盹的狗。
她平静不少,至少没刚才那麽咄咄逼人。
林嘉怡知道她喜欢狗,知道她小时候养过的一只狗被大人活活淹死过。
林嘉怡当时还跟她哥讲到过这件事,不明白怎麽会有人那麽潦草地对待一条生命。
一晃这麽多年,其实有些事都该放下。
“杨琳。”林嘉怡再一次喊她,拾起刚刚没说完的话,坦诚道:“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我希望我们都能成熟点,向前看。”
杨琳昂了下头,耳环在乌黑的发脚下荡,人没吭声。
林嘉怡认真地组织语言:“广州的事我不怪你,何渊文的事丶”
“你怪我?”杨琳忽地打断她,厉声说:“你本来就怪不着我,我是不是说了很多次让你走?是你自己非要留下来。那里是ktv是俱乐部是嗨场,不是图书馆,去那里的人是玩的找刺激的,不是去读书学习的,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还是以为全世界男人都是你哥,会让着你护着你?”
林嘉怡脑袋嗡地一声:“杨琳,你说话不要太过分……”
杨琳问:“哪里过分,哪句过分?”
她没想继续,这会却特别看不得林嘉怡故作宽容的模样:“我说错了麽?难道不是你不带脑子出门,别人给东西就敢喝?”
“杨琳!”林嘉怡嘴唇都发青。
“吵什麽?”
林坤河下来了,提着半人高一副画,压着眉头问:“又怎麽了?”
“没怎麽啊,”杨琳笑:“我在问嘉怡呢,回国累不累,机票贵不贵?不贵的话我也订一张,方便下次去找她玩……不过,”她笔直地看着林嘉怡:“你大概也不知道吧?”
林嘉怡说:“我当然知道,机票是我自己买的。”
杨琳有些意外,哂笑了下,视线巡着这个全家宠爱的女儿:“终于不用当米虫了?真光荣。”
林嘉怡被她一激,陡然一股恨意冲到心口:“我是米虫你又是什麽,害人精?”
杨琳问:“我害谁了?”
林嘉怡激动地想说些什麽,被林坤河拦住。
他手搭在她肩膀,稍稍用力。
林嘉怡眼泪流下来。
杨琳看着他们兄妹,忽然格外的面无表情。
她问林嘉怡:“怎麽不说话了,我害谁了?是害你了麽?我听说国外更乱,也没见你在国外被人下药?怎麽一回国就变傻了?”
林坤河听她越说越过分,喊她名字:“杨琳。”
杨琳猛地看他,视线翻起了浪,冲口问:“我说错了麽?明明是她活该她自找的,还有脸哭?”
多久没这麽激动了,杨琳不记得,她太烦林嘉怡,孝女当得不耐烦非要惹她。
车子已经啓动得够久,杨琳走进日头里,反手推了下林坤河:“去哄你妹妹,别烦我。”
林坤河说:“你冷静点。”
“我没法冷静,我就是这样的性格,就是爱找事爱吵架!”杨琳问:“你是不是也怪我?”
林坤河没说话。
杨琳恼得不行:“你肯定也怪我,你那麽宝贝你妹妹,她怎麽会有错?她想去哪去哪,想找谁就找谁,她被人下药也是我的错……”
“杨琳,”林坤河低头瞧她:“没有人说是你的错。”
“所以你也觉得是她自作自受?”
林坤河定定地,视线在她脸上收紧。
他直起身,见过道有车,伸出手,却被杨琳甩开。
杨琳红着眼圈推了他一把,跑上车後把车往後倒,从另一个口开出去。
出了大道有点堵,她一肚子火,干脆调了个头去杜海若家。